周颖听着,有些自责。
是啊,因为那条铁证一样的录音,他才坐实了罪名。
“其实,当初你们离婚,顾氏内部也发生了很多变动,徐氏由二级市场大量买入顾氏的股票,成了顾氏的第一大股东,加上顾光全因为行贿的问题被调查,顾修然和顾光全差一点就被人从顾氏踢出局了。”
“你想,顾家才是顾氏的创始人,最后失去了管理权,从董事会上被踢出局,这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顾修然处理了很久,每天都熬夜加班,我劝他很多次,这样会耽误身体的恢复,但他根本不听,所以留下了后遗症,他要是再像上次那样,为了去救你,从楼上跳下去,我想他的心脏也用不到十年了。”
周颖的心一抖,“十年?”
“对,十年,最多十年。”
赵尧:“当初做手术的时候是十年,如今已经过去了五年,还能剩多少时间,我也不清楚,按他这个作死的态度,我估计,用不了几天。”
周颖:……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愿意告诉你一切的原因,他能剩下的时间,他自己也不清楚,当初他都不愿意告诉你,更何况现在呢。”
赵尧:“总之,我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
“对了,他跟那个舒雅到底怎么回事,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我看的出来,他对那个女人没感情,但即便没感情,毕竟是孩子的母亲,该有的体面也会给到,所以这女人在外面打着顾太太的名义,说的一些话,做的事,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顾修然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导致外界都觉得,顾修然对这个顾太太很好。”
“具体好不好,我是看的很清楚的,他跟那女人在一起,从来没发自心底的笑过。”
“对了,这件事,他的家人也不清楚,我说的是包括全叔,可能也不知道。”
周颖苦涩道:“他可真会藏。”
“哎,今天跟你说完这些,我这心里舒服多了,至于他要不要跟我绝交,那看他了,我估计啊,他能把我活吞了。”
赵尧苦涩的开着玩笑,周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赵尧走后,她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很久。
她想起了五年前的种种。
那时候,录音的事情曝光,她一回来,就收到顾修然要跟她离婚的消息。
他动作很快。
就如赵尧刚才说的,他快的就像是早就预谋好了,把一切都划分好了。
但当时周颖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看他是怎么划分那些财产的。
她只大概确认了一下,她离婚不会影响到Z运营。
怪不得,他那么着急的从Z撤资退股。
原来是,早就预料了徐氏的搅局,法院的冻结。
所以,他急着把财产划分清楚?
想到他这么做的背后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周颖的心情很难平静。
他明明答应过她,无论遇到任何事,都不会再瞒着她,骗她。
可最终当事情发生,他还是选择了一样的方式。
一个他自己觉得很好的方式,却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
不管他当初到底有什么样的出发点,整件事导致他们分开了五年,如今物是人非,他就算当初是跟舒雅达成了某种约定,如今,舒雅也的的确确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亲妈。
他是顾全了一切,处理了一切。
可她呢?
他有没有想过,她这些年是什么样的心情走过来的?
他为什么宁愿她怨他,恨他,也不把真相告诉她。
想到这些,周颖已经分不清心中的悲伤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她想,大概在他的心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共进退的人吧。
周颖一直坐到店家打烊。
她回到林家,让出租车远远停在外面,便一个人沿着路往回走。
可等她走到门外,却见顾修然的车停在那。
见她回来了,他杵着拐杖就下车,面色有些焦急和生气,“你去哪了,知道现在几点了吗?电话也不接。”
他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
顾修然到她的公司去过,薛安安说下午周颖就没回公司了。
后来,他又担心她是不是真的跟易老师出去了。
可出去这么久,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是发生了什么?
他怕她吃亏,又怕她有危险。
顾修然皱着眉,见她的眼眶微红,她也不说话。
他感觉不对劲,“周颖?”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姓易的对你做了什么?”
“你说话啊。”
他焦急万分,可她只字不言。
顾修然从未见她这样,她只有经历很严重的事情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意识到她可能真的吃亏了,顾修然感觉心口有一把火在烧。
他下意识的觉得是姓易的,伤害了周颖。
“我现在去找他!”
他杵着拐杖就要去找易老师算账。
可是,刚走一步,周颖抓住他的手臂,“顾修然,你是不是打算等你死了,才告诉我一切,然后让我后悔内疚,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你?”
她红着眼眶,声音有些哽咽,“你不愧是商人啊,这么做,我一辈子都活在对你的内疚中,一辈子都得记得你这个人,你怎么那么会算计。”
顾修然微怔。
他有些诧异的看她,见她眼中闪烁着泪光,他大概猜到了什么,“你,你知道了?”
从山上下来,他的药丢了的那天起。
他的心里就很不安。
到底还是瞒不住了。
他叹气,“是那瓶药?”
“你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对你而言,我到底是什么?你身边的人都在告诉我,你顾修然愿意为了我做什么,说我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我只觉得,我像一个根本不能跟你共进退的人。”
“你每次遇到问题,就会丢下我,做手术这种事,你宁愿去找舒雅帮你签字,可你不告诉我,你宁愿让我蒙在鼓里,稀里糊涂的签字跟你离婚,你也不告诉我。”
“不是的,我这么做,只是……”他从没觉得她是不可共进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