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几次三番没能得到我的回信。
蒋瑶彻底忍不住了。
陈沫苒匆匆离开后的隔天上午，蒋瑶就带着孩子找上了门。
打开门看到蒋瑶的瞬间。
我还是忍不住有些头晕目眩。
蒋瑶以胜利者对失败者似的高高在上的姿态，眼神轻蔑地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随即露出个厌恶的神情。
「听阿瀚朋友说起，还当你是多天仙个人物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她怀抱着那个曾在照片和视频中出现，冲着乔瀚叫爸爸的小男孩，像巡视自己领地似的，自顾自进了客厅，将这套房子里里外外审视了一遍。
我不说话，只是打开了手机摄像头，把她从进门开始的一切所作所为都记录了下来。
看完房子，蒋瑶「啧啧」几声摇摇头。
「这个装修不好，我不喜欢，等之后搬进来得让阿瀚全部重装一遍。」
「那个衣帽间什么必要，可以改成我儿子的卧室，等他再大一点就可以自己睡觉了。」
「客厅这个眼色我也不喜欢，太素了，跟殡仪馆似的，墙纸得重贴一下。」
她丝毫不见外地挥斥方遒着，好像已经板上钉钉这套房子会属于她。
却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已经被全程记录了下来。
点评完房子，她又洋洋得意地看向了我：「陆芩，我那些照片和视频，你都收到了吧？」
我一言不发，只缓缓点了下头。
蒋瑶高傲地扬起下颚，仿佛她才是跟乔瀚领过结婚证的妻子，而我只是个小三。
「收到了就行，」她勾起嘴角：「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提离婚啊？我儿子这都一岁多了，眼看着就该上幼儿园了，你我都是女人，难道你忍心让他做一个户口本上只有妈妈没有爸爸的单亲孩子吗？」
我不按着她的节奏来，只按照陈沫苒那个离婚律师朋友嘱咐的那样说道。
「你孩子是不是单亲和我无关，如果你真的很想做乔太太，那应该去找乔瀚而不是来骚扰我，另外，根据相关法律规定，私生子也可以继承家产，所以，如果自从孩子的角度出发，你和乔瀚是没必要非得领结婚证的。」
「另外，容我提醒，且不说我会不会和乔瀚离婚，即便要离，乔瀚身为过错方，我也可以依照相关法律法规要求分到他一半甚至更多的财产，那你不妨猜猜，这套房子到时候究竟会属于谁。」
几分钟前还镇定到好似正房登门的蒋瑶。
在我说完这番话之后，果然急了。
「还想要房子！？陆芩！你还要不要脸！你搞搞清楚，我们三个之中，你才是那个后来者，是鸠占鹊巢的小偷！阿瀚跟你领过证又怎么样？他心里真正爱的人从到到尾也只有我！」
我耸耸肩，淡定道：「那我不管，我只知道，现在我和乔瀚才是合法夫妻，只要我一天不同意跟他离婚，你就一天还是小三，你儿子就还是私生子。」
「放屁！我儿子才不是私生子！他是我和阿瀚爱情的结晶！！！」
10。
蒋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正如陈沫苒所说，蒋瑶之所以会发信息刺激我，绝对是因为乔瀚从没说过要为她和孩子离婚的话。
否则，她只需要耐心等着乔瀚处理完所有事情，然后名正言顺来做她的乔太太就好。
何必要这么急赤白脸的来挣，来抢？
蒋瑶带着孩子找上门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乔瀚。
蒋瑶应该也没敢说，不然下班回来的他，不会像往常那样才进门就来向我讨一个吻。
无论我做出怎么样的决定。
最真实的情绪都无法彻底掩盖。
在又一次被我拒绝亲吻后，乔瀚终于不安地问出。
「老婆，你这两天是心情不好吗？」
我摇摇头：「没有，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你知道的，我胃不好。」
乔瀚像是松了口气，但又没完全松。
「又胃疼了？走，我带你去医院，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都说了让你每天要按时吃饭的，我不在家也要好好吃，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他看上去是真的很急。
好像是真怕我会出什么事情似的。
如果这些都是演出来的，那依照这个演技，他怕是都能去角逐奥斯卡了。
可如果不是演的，他又怎么会在如此爱我的情况下，和他的初恋旧情重燃，甚至还生下了孩子？
事到如今，我已经懒得去想他为什么会这样，只想尽快且顺利地跟他解除婚姻关系。
「老婆？老婆？」
乔瀚在我面前挥挥手，我回过神来，望住他。
「乔瀚，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不疾不徐道：「我妈就是因为我爸出轨，才会生下我没多久就一病不起，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从那之后我就和我爸断绝了关系，直到今天都再没有过任何联系。」
乔瀚握着我的手忽然收紧，眼中浮起不自然的神情，我温柔地注视着他，轻声说了下去。
「所以，我这辈子绝不会原谅任何一个背叛、欺骗过我的人，无论那个人是谁，你记住了吗？」
乔瀚飞快眨了几下眼，喉结上下滑动好几次，空着的那只手不自觉揉了揉鼻尖。
三年恋爱，五年婚姻。
我太了解自己的这个枕边人，他所有这些动作，都昭示了他的紧张和心虚。
我甚至在想，如果他能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犯下的所有错。
那看在过去那些年，我们都曾付诸过真挚情感的份上，我愿意跟他好聚好散。
可惜，即便我话都已经说得这样明白，他依旧选择继续欺骗我。
「老婆，我保证，如果我这辈子敢背叛、欺骗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他倏地紧紧抱住我，用像是要把我勒进他骨血那么大的力气，他埋首在我肩窝，闷声道。
「老婆，别吓我，也别离开我，你知道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肩窝处陡然传来湿意。
他为什么会哭？
是因为愧疚，恐惧，还是后悔？
11。
既然乔瀚拒不配合。
那就必须由我来迈出下一步了。
再有几天，就是乔瀚的32岁生日。
我收到律师发来的离婚协议，打印成册，然后选择在他生日那天，跟他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可早就答应要跟我一起庆祝生日的他，却再一次失约了。
晚上7点，我带着离婚协议，独自前往他提前订好的餐厅。
刚在餐厅坐下。
乔瀚给我打来了电话：「对不起啊老婆，我大概要晚去一会儿，但没关系，我已经提前安排了小提琴演奏，你不是最喜欢听小提琴曲吗？半小时，只需要半小时，我一定能到！」
「乔瀚，」在他打算挂上电话时，我喊了他一声：「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人迟到。」
电话那头的他倏地安静下来。
片刻后才又不知是解释还是掩饰般说道。
「对不起啊老婆，我也没想到会临时有工作来，同事们现在都正等着我开会呢，我真的走不开，这样，你就等我半小时，如果到时候我还没来，你就先吃饭回家，对不起老婆，你知道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肯定不会想迟到甚至失约的！」
「我保证，我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下次，我下次绝不会再让你等我，对不起老婆，你之前不是看上一条项链吗？我现在就让人去买，送给你当赔礼好不好？」
可在他说着这些信誓旦旦的保证时，我却从听筒中，听到了小孩喊「爸爸」的声音。
瞧啊，都到这个时候，他还在骗我。
我没再多说，只告诉他：「确实是最后一次了，乔瀚，不会再有下一次。」
话音落下，不等乔瀚再说什么，我主动挂断了电话。
我当然没等他。
伴着小提琴演奏的乐曲，我独自吃完了饭，将乔瀚提前预定的玫瑰留在座位上。
然后起身离开了餐厅。
12。
我不知道乔瀚是什么时候赶去的餐厅。
但当他回来时，怀中却抱着那束被我故意留在座位上的玫瑰花。
火红玫瑰的映衬着乔瀚依旧英俊的脸庞。
他急切地来到我面前，想要拉我的手，却被我躲开了。
「老婆……」
他想要说些什么，赶在他说出前，我拿出了那份离婚协议。
看清楚上面的字后，乔瀚瞳孔骤然一缩。
下一秒。
他怀中的玫瑰倏地掉落，火红的花瓣散落一地。
像他爱我时热烈如时时刻刻汹涌燃烧的烈焰，又像他背叛时我那颗千疮百孔心脏流出的鲜血。
「为什么……」
乔瀚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我没有说话，只拿出手机，打开蒋瑶上门那天，我所记录下的一切。
在听到蒋瑶说出那句——
「陆芩，我那些照片和视频，你都收到了吧？」
乔瀚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摇摇欲坠着像是随时会轰然倒地。
「不是的！」
乔瀚踉跄着上前想来抱我，我提前躲开，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着。
「没有，老婆，你才是我最爱的人，我没有想过和你离婚，一分一秒都没有！她、她是骗你的，我怎么可能和你离婚，我爱你，我那么那么爱你，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老婆，我只要你，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爱任何人，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说得又急又快，手指不断试探着想来牵我的手。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一时甚至有些想笑。
无论他说得多动听，多真挚，但有一个事实却也已经是板上钉钉。
我望住他的双眼，平静地问道。
「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前一秒还急不可耐地乔瀚，瞬间像是被子弹击中眉心，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13。
半跪在地上的乔瀚。
在我的再三要求下，终于起身，按照我的要求坐在了我对面。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茶几。
乔瀚怔怔望住我，从进门到现在。
他像是在短短几分钟内，忽然老了七八岁。
「老婆，我——」
「别，」我打断他的话：「别再这样叫我，很恶心。」
或许用词太过直白，乔瀚瞬间面如白纸。
他仓皇无措地望着我，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因为没得到答案，我只能耐着性子再问一次。
「所以，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良久，乔瀚终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但下一秒，他又急吼吼解释道：「但是那天我喝多了！就之前我们大学同学聚会，他们一直灌我一直灌我，我真的喝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蒋瑶……结果第二天醒来就……但我真的早就不喜欢她了，是她，是她说她这些年其实还一直心里有我，就想……」
他停下话头，但最终还是在我的注视下，再难以启齿还是说了下去。
「她说她这些年一直孤身一个人，以后也不会结婚，说，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想把这个孩子留下来，好不那么孤单，我、我一时心软，就……」
喝多了。
多好的借口啊。
他是觉得我不知道真正喝多了是什么样子吗？
「乔瀚，」我紧攥着手，依靠着指甲陷进肉里的疼痛，才能勉强维持冷静：「我说过了，我最讨厌背叛和欺骗。」、
「今天之前，我也不止一次这样告诉你，可你呢？」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个意外，你为什么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去看她们？甚至不惜为此欺骗我，我不是喜欢纠缠的人，如果你坦诚的告诉我，我可以成全你们，可你不该骗我，你的欺骗，把我这些年的所有真心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没有！没有！」乔瀚急切道：「我没有想骗你，真的，我没有，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从没想过要骗你，更没想过要跟你离婚。」
「我说过了，别再这样叫我！」
我忍无可忍吼道：「你让我觉得恶心！」
乔瀚受到惊吓一般闭上了子。
我平复了下心情，在他选择继续嘴硬的情况下，打开了蒋瑶发给我的那些视频。
其中有小男孩喊他爸爸的，有他温柔细致喂小男孩吃饭的，还有他给小男孩洗澡，送小男孩去爷爷奶奶家，以及他们一家三口去游乐园。
一家三口。
多么讽刺的一个词。
14。
「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想过要骗我，没想要跟我离婚吗？」
充斥着小男孩喊爸爸的背景音中。
我直直望住乔瀚，平静地质问着他。
「没有、没有……」
乔瀚像是崩溃了般，抱着脑袋不停揉搓着他的头发，一副真的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不想再跟他继续无异议的对峙，直把离婚协议往前面推了推。
「我已经签字了。」
「房子和车当初我都出了钱，在你犯下重大过错的前提下，这些都归我应该不过分吧？剩下的我什么都不要。」
「还好，我们没有孩子。」
就我这些条件，用那位离婚律师的话来说。
「太便宜这狗男人了。」
但我现在只想离婚，只想尽快跟他切断一切联系。
除此之外，就算可能会有些许损失，也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乔瀚似乎被我的最后一句话重创到了。
他面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惨白一片，他惊惶地看着我，眼中是我在今天之前从未见过的乞求之色。
「不……」他艰难出声：「陆芩，别跟我离婚，我不能失去你，不能……」
「你可以。」
我斩钉截铁道：「否则，你不会再我们的婚姻之外，另外组建起一个三口之家。」
提起这个，我厌恶地撇了下嘴。
「乔瀚，我从没说过不想生孩子，是你，一再表示不想要孩子，不想让孩子夺走我一丝一毫的爱，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可到头来……」
我失望的摇摇头，到头来，他却想鱼与熊掌兼得。
既能成为一个父亲，又可以霸占我全身心的爱。
他自以为自己成功了，可这世界上从不会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和他生孩子的那个女人，本就存了要登堂入室的野心。
15。
对峙几个小时。
直到凌晨时分，乔瀚都没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晨曦的阳光洒落客厅。
熬了个通宵，我眼睛有些承受不住如此刺眼光芒的眯了眯。
乔瀚依旧一动不动坐着，宛如一遵塑像。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无论你愿不愿意，这个婚我都离定了，如果你不愿意直接签字领证，我也不介意走诉讼流程。」
「不行！」
乔瀚脱口而出两个字。
旋即，他抬起头，用满布红血丝的眼睛一错不错望住我，眼中只剩颓败与乞求。
「陆芩，我离不开你，没有你的话……我会死的……」
真是可笑，他是怎么做到，在背叛我之后，还能信誓旦旦说出这些话的？
我冷着脸看向他，在他几乎卑微到尘埃的恳求中，一字一句道。
「那你就去死。」
说完，我再不想多看他一眼，转身走进卧室，反锁上了房门。
这个家我目前也不想再多待一秒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所有衣服，至于剩下那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反正也不重要，可以等办完离婚手续之后再处理。
可当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卧室时。
第一眼却看到了披头散发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神情间尽是不忿与恼怒的蒋瑶。
此时的她，没了之前上门挑衅时的高高在上，仔细看去，甚至有些畏惧和惊恐。
起先，我不懂她为什么会露出这个神情。
直到乔瀚宛如疯子一般，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轻而易举将她整个人按在地上，一遍遍咆哮。
「道歉！你他妈给我道歉！」
「我有没有说过，我答应认这个孩子的唯一条件，就是不许你闹到我老婆面前！」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给我老婆发那些东西！怎么敢带着孩子出现在她面前！」
「你给我道歉！你去告诉她！是你联合其他人给我灌酒！趁着我喝多了故意穿着跟她相似的衣服爬上我的床！说啊！你他妈给我说啊！」
伴随着乔瀚粗暴的动作，只一岁多的孩子跌出蒋瑶怀抱。
在惊吓和恐惧的夹击之下，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16。
我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了乔瀚。
在此之前，我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当着我，甚至是他们孩子的面，对蒋瑶动手的事情。
哪怕蒋瑶是活该。
但究其根本，还是乔瀚自己没有把持住，这才导致了一系列后续。
「够了。」
我深吸一口气，赶在蒋瑶被打到端起前，叫停了这场闹剧。
乔瀚立刻松开抓着蒋瑶头发的手，满怀期待朝我望来，眼中带着让人胆寒的偏执。
「老婆你看，我一点都不爱她，也不爱这个野种，我保证，我发誓，我这辈子只爱你，从今往后我再不会跟她联系，我会让她带着这个野种滚得远远的，让你一辈子都看不到他们！从今往后，我们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恩爱的夫妻！」
蒋瑶气喘吁吁趴在地上，眼泪混着鲜血淌到地上。
估计在今天之前，她都不会想到，曾几何时说过会一直等她爱她的男人，终有一天会对她拳脚相加吧。
蒋瑶艰难抬起头，看向我的视线那样怨毒。
我暗暗叹了口气，重新看向乔瀚。
「不了。」
我坚决道：「乔瀚，我见过你的喝醉的样子，如果真的喝到连人都不认识，根本无法发生任何性行为。」
那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乔瀚被他朋友们灌了一晚上。
可哪怕当时连站走站不住了。
他依旧认识我，还从头到尾必须牵着我的手才能乖乖听话。
那一晚，乔瀚刚回家就一头栽在床上睡死了过去，根本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
可现在，他竟然跟我说，是因为喝多了才没能分辨出我和蒋瑶。
这是多可笑的一个谎言。
我不愿多看他一眼，拖着行李箱，只当看不到满室混乱一般朝门口走去。
身后，乔瀚脚步凌乱匆忙的跟了上来。
「老婆，别离开我——」
大门打开。
陈沫苒和负责我离婚案的律师，出现在了门外。
17。
扫了眼屋里的情形，陈沫苒嫌恶地撇了撇嘴。
那位律师好心提醒一句。
「这位女士，按照目前情况而言，您可以拨打报警电话控告乔先生对您进行人身伤害。」
多讽刺。
没领结婚证的基础上，故意伤害罪简直一告一个准。
蒋瑶趴在地上没有出声。
陈沫苒从我手中接过行李箱，眼见乔瀚还要来纠缠，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抡圆了胳膊一耳光甩在了后者脸上。
「呸！臭傻逼！陆芩当年为了你朋友事业全放弃了，可你是怎么回报她的？」
「在外面乱搞？还搞出一个野种？」
「垃圾！你怎么没出门直接被雷劈死，被车撞死！」
说罢，陈沫苒握住我的手腕，将我从门内拉到了门外。
我怔怔望着她，全然没想到我昨天才告诉她，打算跟乔瀚摊牌，她今天早上就会带着律师出现在我面前。
陈沫苒匆匆扫了我一眼，又是那句：「哭屁啊！」
她这话一出，我才惊觉自己的视线已经被眼泪模糊。
面对陈沫苒疾风骤雨般的怒骂。
乔瀚却好像根本没听到，只痴痴望着我，抬着那只沾染着蒋瑶鲜血的手，颤抖着朝我身后。
我往陈沫苒的方向退了一步。
「乔瀚，签字吧。」
「看在我们曾真心相爱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对薄公堂。」
话音落下，我再没看这个曾让我爱入骨血的男人，转身将这间房子里所有声音抛在身后，步伐坚定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陈沫苒和那位律师跟在我身后。
我们谁都没有再回头去看乔瀚哪怕一眼。
18。
几天后，我收到了乔瀚同意去民政局的消息。
再次见到他。
不过短短几天，他已经沧桑狼狈到跟之前那个他判若两人。
民政局里，看这乔瀚如丧考妣的模样。
工作人员没忍心问了句。
「想好了吗？真的决定要离婚吗？」
我面无表情点点头，片刻，乔瀚嗓音嘶哑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刚要再问我一次，我直截了当道。
「我们结婚五年，他和初恋的孩子今年一岁半。」
这话一出。
上一秒还在同情他的工作人员，神情立刻变得无比嫌弃，然后再没说话，痛快地在证书上盖了戳。
拿着离婚证走出民政局。
从收到蒋瑶短信起，就时刻凝滞在我胸口的郁气。
终于随着悄然而至的春风，彻底消散了。
「老……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乔瀚站在我面前，眼神渴求地望向我。
我心头一动，而后态度坚决地摇了摇头：「没必要了，你现在该做的，是和蒋瑶结婚，给你们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乔瀚飞快接话，像要讨好我似的。
「不！我不会跟她结婚的，之前给她买的那套房子我也收回来了，那天之后，我没再见过她，从今往后也不会再见她和那个野种哪怕一次！」
「陆芩，」他呢喃似的叫着我的名字：「房子和车我都转到你名下了，还有公司股份，我也请律师做了公证转移到了你名下。」
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我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
乔瀚苦笑着低下头。
「对不起陆芩，是我没有把持住，才做出这些伤害你的事情，我……我知道无论我付出什么，都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可是，可是我还是想给你，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往后余生我的一切都属于你，我没有，我没有食言……」
我沉默着点点头，本想就此离开，却还是不吐不快道。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婚礼上说过的其它话？」
诸如，他会永远爱我，永远忠诚于我，永远不会做出与我意愿相背离的事情。
所有甜言蜜语言犹在耳，可说出这些话的人，却早已面目全非。
「对不起……」
乔瀚啜泣着，他死死攥着离婚证，像是失去全部力气那样，猝然跪倒在了地上，不断喃喃自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重复着这三个字。
我站在原地端详他片刻，而后，在他越来越大声的哽咽中转身离开。
原来无论开头和过程如何，结果真的都那样。
笼罩在半空的乌云悄然散去，明媚的阳光再次洒落人间。
我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就过往一切好的，坏的，豁然的，阴霾的。
全部留在身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