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明明知道那个女人带着我们薛家的骨肉跑了,也不派人去追?”
文莲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儿子气死了。
薛天煦明明从小就聪颖过人,十六岁就接过了薛家大权,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就拎不清呢?
“她自己要跑,我拦她干什么。女人那么多,难道只有她能生下我薛天煦的孩子?”
薛天煦神色恹恹,明显没有把母亲的话听进心里。
“薛天煦!”文莲还是怒了,“你想没想过,这个孩子要是落到我们薛家的对头手里,会对你多么不利?”
“难道你觉得,我还会认这个孩子吗。”
薛天煦眼里一片死寂,沉声道:“唐云舒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这个女人肚子里面的孩子,当然我也不会再认。”
薛天煦此时却是恨不得唐云舒被他哪个仇家抓到,狠狠地虐待一通,最好虐待到能让唐云舒哭着回来求他,让这个没有心女人知道,只有他才会对她好。
被自己现在还想着让唐云舒回来的想法震惊的薛天煦,终是不耐烦地丢下薛母一个人继续在客厅里大发雷霆,回到了书房继续处理公务。
文莲被儿子的冷漠泼了一盆冷水,此刻却也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对劲。
前两次意外发生后,自己派到唐云舒身边保护的人只增不减,名义上是保护,实际上也是监视,唐云舒是怎么在这么多人的监视下离开薛家的?
把管家叫过来,仔细问过白天家中发生的事情,听到唐云浅和唐云舒在房间里密语了很久,唐云浅又带着唐云舒去产检,直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时,文莲毫不犹豫地认为唐云浅就是幕后主使。
刚想叫手下去查唐云浅的下落,就看到唐云浅拎着一大堆购物袋从门口进来。
唐云浅看着一脸不善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文莲,心知东窗事发,面上还是不动,笑笑道:“妈,这是谁惹着您了?怎么在这坐着呀?”
文莲冷笑一声:“唐云浅,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唐云浅瞪大了双眼,惊讶道:“妈,我今天除了送了云舒去产检,就是去买东西了。我做了什么让您生气了?”
文莲看着此时还在装模作样的唐云浅,气极而笑:“唐云浅,我懒得和你绕弯子了。唐云舒跑了,你敢说这事和你没关系?”
唐云浅难以置信:“妹妹跑了,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叫老张等到她产检结束就直接送她回来的,她怎么可能跑了?“
说着还不等文莲回答,就跑进了唐云舒的房间。
少顷,唐云浅从房间出来,手上拿着唐云舒的证件和其他东西,对文莲说道:“妈,云舒连身份证和这些紧急东西都没带走,怎么可能会是自己跑了?她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唐云浅话到末尾已是带了哭腔,文莲心中顿时也有些犹豫。
她回家是,只看到儿子失魂落魄地拿着一张纸。等到薛天煦告诉她唐云舒跑了,她也没来得及追问详情,此时听到唐云浅的猜测,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尤其是当她得知今天被派去暗中保护唐云舒的保镖和司机老张全都失去联系时,唐云舒被掳走的可能性在她心中便更是上升了一份,急忙叫人一起去找唐云舒和跟着她的人的下落。
很快,线报传来,老张在唐云舒产检结束之后并没有直接送她回家,而是带她去了一家百货大楼,也就是从那开始,唐云舒失去踪影,跟班失去联系。
文莲愁眉不展,有些犹豫是否应该上楼去问问薛天煦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云浅此时丝毫看不出刚刚被文莲痛骂的样子,反而贴心地安慰起了文莲:“妈,吉人自有天相,云舒肚子里怀着咱们薛家的孩子,上天是一定会保佑我们薛家的骨肉不出意外的。”
文莲看着这个自己一直不喜欢的儿媳妇,她此刻心烦意乱,唐云浅倒是表现得十分懂事,让她心里稍稍纾解了些,连带着对自己刚才对唐云浅的态度也有了几分歉意。
文莲刚想张口对唐云浅说几句缓和的话,就看到薛天煦面色不善地从别墅二楼走下来,直接道:“我说了,唐云舒是自己想跑的,不用管她的死活,她的孩子也不再和我有任何关系。”
语毕,薛天煦深深地看了唐云浅一眼,就转身回到了书房。
唐云浅被这一眼吓得不轻。照理说,薛天煦即使发现唐云舒的失踪是自己动的手脚,也应该在几天之后,那时候唐云舒早就不知道拿着钱跑到哪里去了,Z国这么大,找一个想要刻意隐藏自己的人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即使是权势惊人的薛家也不行。
不过,唐云浅想到薛天煦刚刚的眼神,依然吓得不轻,看来自己还是太低估这个薛家大少爷了。
唐云浅这边暗自胆战心惊,没想文莲却也在一旁观察着自己的反应。
文莲知道薛天煦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因此排除了唐云舒被掳走的可能性,接下来就是要查出来谁是帮着唐云舒从薛家逃走的内鬼了。
文莲看着被薛天煦瞥了一眼之后明显心虚不已的唐云浅,几乎是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一想到自己刚刚还被这个女人的伪装欺骗了,文莲更是怒火中烧,几乎是咆哮着让唐云浅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唐云浅还想挣扎,泪光闪闪道:“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薛家的事。”
文莲此刻要是还能被唐云浅欺骗,那也就太对不起她在薛家经营这些年了,当下冷笑一声,森然道:“唐云浅,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是些什么花花肠子,你以为,逼走一个唐云舒,就能保住你薛天煦妻子的身份?”
唐云浅见事情再无转圜余地,也懒得再伪装,冷静问道:“你想怎么样?”
文莲冷笑:“我能把唐云舒塞到薛天煦床上,自然还能塞别的女人,尤其是那种出身好的女人,又能对天煦的事业有所帮助的女人,你觉得他还会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呆多久?”
唐云浅也是已经撕破脸皮:“文莲,一把年纪还想着自己儿子的床帏之事,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寡廉鲜耻。我唐云浅今天告诉你,别说你,今天就是薛天煦的爸爸薛锐锋来了,他也休想动我分毫!”
唐云浅一直以来在文莲面前都是伏低做小极尽谄媚之事,今日突然发作,惊得文莲说不出话来,等明白唐云浅话中的意思和狂气,顿时脑中嗡地一声,跌坐到沙发上。
唐云浅俯视着这个一直以来在自己面前从不掩饰对她的嫌恶之情的婆婆,可算是痛出了一口恶气,得意地笑笑,不忘又补了一刀:“妈,我劝你想好,现在这个家里掌权的人是天煦,他是没办法弃养育之恩于不顾没错,可我如果每天在他枕边吹吹耳边风,你猜他会不会送您二老去个清净地方养老?”
文莲此刻已是气极,可是越气就越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唐云浅得意地离开客厅,施施然向别墅二层卧房走去。
在一旁不敢做声的佣人看到文莲被气成这个样子,急忙上前为她抚背顺气,文莲喝了口水,觉得身体舒服了些,头脑里却不断回想着唐云浅刚刚说过的话。
当初薛天煦在家里宣布他要和唐云浅结婚的时候,她和薛天煦的父亲都是反对的,一是唐云浅实在来历不明,又生长在小户人家,对薛家发展并无任何利处,二是他们当时已经为薛天煦选好几个适龄对象,只等时机一到就为薛天煦介绍。这突然杀出一个唐云浅,自然让他们心生不满。
然而不满归不满,薛家的规矩就是用实力说话,薛天煦自十六岁开始打理家业,最初的几年还需要自己的父亲指点而到了现在,薛锐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儿子在商业上的远见已经是自己远远不能及的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薛家上下虽有不满,但还是没人能阻止薛天煦迎娶唐云浅进门。
文莲本来觉得,薛天煦力排众议要娶唐云浅回来,应该是喜欢到刻骨铭心非她不可,可是看着薛天煦的态度,似乎完全就不像是对唐云浅痴心一片。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唐云浅也和之前那些看中薛家家大业大,想要贴到薛天煦身上的女人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比她们还要欲壑难填。
两相结合之下,她难免对唐云浅产生轻视,偏偏这个唐云浅除了阿谀奉承之外一无是处,她就更加瞧不起这个儿媳妇了。
而今天,唐云浅这样侮辱自己,却还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不会被薛天煦扫地出门,这就有些奇怪了。
文莲知道,自己和薛天煦的母子情谊虽然不像普通人家那样深厚,但还是有几分的。
如果今天的事情被薛天煦知道,而唐云浅依然安然无恙。
文莲想,那自己就有必要知道这其中的隐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