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祺侧身挡在秦小培跟前,警惕地看着来者,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是的,”来者微笑着,似乎没有看到方祺一样,继续说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吧。”
说话间,在方祺惊赫的目光中,来者一扬袖子,秦小培只看到方祺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他缓慢地转过了身体,伸长了手想要抓住自己……
秦小培眼前的画面骤然变黑,下一瞬间,场景再次明亮起来。
她从一个空旷而黑暗的地方,到了一个雕栏画栋,古色古香的宅子里。
此刻她正身处于一个湖心亭之中,亭子外面湖面宁静,连水波都没有。亭子一侧有一石拱桥,连接着岸边,岸上站了一排白衣侍女。
秦小培望去的时候,侍女们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她们苍白如纸的脸上画着夸张的红晕,就像是腮红打翻在脸上似的。
侍女们眼神空洞,低眉顺眼,端着新鲜的瓜果点心,顺着石拱桥,鱼龙贯入,进入凉亭之中。
灰色的天空,用晦暗的眸光,冷冷地注视着下面。偶有轻风拂过,掠过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整个宅子,仿佛随着秦小培的到来,都活了。
秦小培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石凳上,声都不敢出,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好、好凉……
石凳凉得像冰块,冻得秦小培差点打摆子,但她现在可没有嫌弃的余地,要不是后面正好有个凳子,她现在就是吓得坐地上起不来了。
索性,侍女们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走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秦小培。
待侍女们走后,锦袍男子出现在拱桥后面,慢慢走了过来。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温柔,却让秦小培后背的冷汗出了一阵又一阵,像肾虚了一样。
她紧张地看着来者,嘴巴抿地死紧。
心里再次忍不住翻来覆去的骂起老板。
“别害怕。”他微笑着坐到了秦小培对面的石凳上,轻轻抬高手腕,露出了一个和秦小培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镯子出来。
“咦?”秦小培揉了揉眼睛,仔细地对比起他俩的镯子。
两个镯子长得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流水线上下来的一样。
“你也是商店的员工?”秦小培语气里藏着深切的期待,连忙问到。
这是遇到同事的节奏吗?!
对方不置可否,轻轻一笑,像是回答了,又像是没有回答。
秦小培只当对方也是同事,心神顷刻间松懈了下来,一脸热切地看着对方:“我叫秦小培,你叫什么?”
对方轻笑道:“姑娘,你可知晓,活人的名讳,不可轻易说于鬼听。”
秦小培背后一寒,硬着脖子,干巴巴地接了一句:“你不一样。”
哪知对方听了却微微一怔,眸底似有暗潮翻涌,他微阖眼睑,轻声说:“吾名,临……”清风吹过,夹裹着最后一个字,飘入了宅邸深处。
秦小培支棱着耳朵,没听清他的名字,也不好意思继续问,怕刚见面的老同事嫌弃自己耳背,只好装作听见了,用一副熟稔的语气,继续说到:“小临啊,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呵,”他轻声一笑,如玉石玎玲,温润动听,“听闻老板最近的身体不太好,吃不得生冷的。”
嗯?他为什么说这个?怎么Gay里Gay气的……
秦小培突然想起老板那身基佬紫西装……
好像发现了什么。
见秦小培没有搭话,他也不在意,继续说:“商店存在了多久,这三界内外,似乎没谁可以答得出来。就连上古时期的那些个老家伙,也说不出个一二。”
秦小培一脸懵逼。
老板,存在了这么久?
那他岂不是个老怪物了?
他还顶着一张那么帅的脸,欺骗我的少女心?!
秦小培气哼哼地抓起一个糕点,恨恨地吃了起来。
等等,刚才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我常常想,要是老板不在了,商店是否会消失,”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担心,继续说,“直到有一天,魔界举兵围攻……”
“等等?”秦小培忍不住打断了他,“举兵围攻?围攻谁?老板?”
他轻轻点头,没有露出被打断的不满神色,陷入了回忆:“那日,天边的云彩被鲜血染红,魔界的业火在大地肆意的燃烧,大量的生灵被无辜牵连,老板凭借一己之力,抵抗魔军。将魔界尽数封印后,自己也陷入了沉睡。所有知情者都想找到商店的入口,可商店随着老板的沉睡,也消失在世间。”
秦小培觉得这个故事很奇怪。为什么是老板一个人打魔族?知情者为什么又在事情结束后,去找商店?
但还不等秦小培细想,他继续说着。
“最近听闻老板身体不适,吾有几分担忧,姑娘,”他看着秦小培,眼波流转间,似有藏不住的深情,“吾不能常伴身侧,还望姑娘能多加照顾。姑娘需知,若是老板出了事,你也再不能入商店一步了。从此,商店再与你无缘。”
这话简直要说进秦小培的心里去了!
她口干舌燥的想到——老板消失等于,自己解放?!
让老板消失的办法是……
杀了他?
当这个想法划过秦小培的脑海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尽管她诅咒过老板,让他去死,但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去杀了他。
难道我真的,要做这样的事吗?
秦小培不仅不敢,她的道德底线也不允许她,做这样的事。
“姑娘,”他轻声唤回秦小培的思绪,“该回去了。不然,你的朋友该等急了。”
言罢,秦小培眼前一花,周围的场景如镜花水月般碎裂,而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块空旷而黑暗的地方。
下一秒,秦小培手腕一紧,只见方祺一把抓住她,往肩上一抗,拔腿就跑。
跑了不知道有多远,颠得秦小培一下地就开始狂吐。
方才吃的一点糕点,全都吐出来了。
“还好我是鬼,闻不到味道。”方祺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旁边,十分人性化地扯着衣领扇风,身上的幽蓝色的鬼火忽明忽灭。
一人一鬼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样子,忍不住发出一阵笑来。
“你跑啥呀?”秦小培抹了把嘴,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