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方祺冷哼一声，直起身体，“跟我走。”说罢，提脚就走。
秦小培没有了刚才的压力，稍稍松了一口气，赶紧跟上了方祺。
方祺专挑没有什么鬼出没的小道走着。
走着走着，秦小培这心里越来越慌。
这路怎么，越走越偏……
秦小培慌得一批，忍不住攥紧了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掉在方祺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不停打量着周围环境，随时准备脚底抹油，拔腿就跑。
“你身上的活人气太重，那些怨鬼闻到你的味道，就会发狂。”方祺突然出声说到。他可能是猜到秦小培的慌张，沉声解释着。
“谢、谢谢……”秦小培为自己刚才猜度方祺的想法，尴尬得有些脸红，她赶忙转移话题，“方祺，你是怎么死的啊？”
方祺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又黑了。
他猛地一回头，冷不防把秦小培又吓得差点蹦起来。
方祺阴森森地问：“你难道不知道，不可以随便问鬼是怎么死的吗？”
“对对对不起！”秦小培赶紧鞠躬道歉，脑袋都快贴腿上了。
“哼！”方祺冷哼一声，没有继续跟秦小培一般见识，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秦小培不敢再瞎说话了，闭嘴跟上，空气里蔓延着一片令人尴尬，不知道鬼尴不尴尬的沉默。
“我被几个混混打了个半死，他们把我丢在了桥洞下面。我自己去不了医院，一个人在桥洞下面躺了两天，就这样死了。”方祺的声音，不悲不喜，从前面慢慢地飘了过来。
“难道没有人发现你不见了？没有人去找你吗？”秦小培不敢置信地问到。
“我没有父母，是个孤儿。”方祺语气冷淡地回答。
“那路过的人呢？难道两天的时间，没有一个人发现你吗？”
“……”方祺沉默片刻，“他们也许有更重要的事吧。比我重要。”
秦小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方祺也不再开口，一人一鬼间再次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黑暗的环境里，眼前只有方祺身上幽幽的鬼火，像是光源一样，浅浅地照亮了周围不到半米的路，秦小培明确的感受着地狱里，冰冷刺骨的阵阵阴风，和远处时不时就能听见的鬼魂呜咽，她切实的明白，自己身在地狱。
这里才是地狱。
秦小培突然觉得有点冷，她抿了抿嘴角，环紧了自己，小跑了两步，跟上了方祺。
一人一鬼又走了一阵，钻过了一个小洞后，来到了一个像工厂一样，十分空旷破败，黑暗之中，鬼气弥漫，有东西藏在了暗处。
“这里是……”秦小培心有隐忧，微微退了半步。
“哥哥？”一个抱着洋娃娃，没有半边脸的小女孩从角落了探出头来。
她的脸，一半美好得就像天使，另一半却露出了森森白骨，眼球突兀的挤在眼眶里，看起来异常可怕。
她一见是方祺，立刻惊喜的朝四周大喊：“是哥哥！大家不用藏了，是哥哥回来了！”
不一会儿，角落里钻出了不少小孩子。
他们一脸童真的围着方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方祺一改先前冷酷的样子，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耐心地听着孩子们的童言童语。
先前还觉得有些压抑的秦小培，见此情形，也忍不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好了，别闹了，“方祺安抚住小鬼们的情绪，指着一旁的秦小培继续说，”我带了一个姐姐，你们过去向她自我介绍一下。”
“为什么啊？”只有半张脸的小女孩，紧紧抱着洋娃娃，一脸敌意地看着秦小培，“这个丑家伙是个活人吧？难道是哥哥的女朋友吗？人鬼殊途啊哥哥！”
丑、家、伙？
这三个字，像三块巨大的时候，狠狠砸在了秦小培的脑袋上，她整个人都失去了颜色。
“小可，不要乱说话。”方祺不轻不重的在小女孩头上敲了一下，虽然在说教，语气却充满了宠溺。
“哎哟！”小可捂着脑袋，抱着娃娃的手臂放松了一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姐姐，你是活人吗？”一个还没有到秦小培小腿高的小男孩，睁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倒映出秦小培此刻脏兮兮的形象，扯了扯秦小培的裤腿，纯真地问到。
“是呀，”秦小培蹲下身，忍不住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她想，她明白方祺的意思了，“姐姐回到阳间以后，会给你们烧很多东西哦！”
“真的吗？！”小男孩惊喜地跳了起来。
其他的孩子听见了，赶紧叽叽喳喳地围到了秦小培身边，当她是圣诞老人一样的许起愿来。
“姐姐，”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攥紧了小拳头，她看起来不到2岁，眼眶深陷，瘦骨嶙峋，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见秦小培看了过来，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随后鼓起勇气继续说，“这是我今天捡到的黑玄石，送给你。”她摊开手，一个小小的黑色石头，正躺在她的掌心里。
这个石头和钢筋鬼的很像，甚至还散发着微弱的阴冷气息。
对比方祺给的黑玄石，眼前这个小小的黑石头，就像是劣质的仿制品。
秦小培心下了然，接过那颗小小的石头，微笑着说：“谢谢你哦，小朋友。”
“小依！你这个笨蛋！怎么可以把黑玄石给她，”小可抱着洋娃娃，气哼哼地跑过来，“你给她了，我们明天拿什么换吃的？”
“哇——”小依被小可吓到了，忍了又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秦小培把小依抱进怀里哄着，“我把黑玄石还给你们，不哭哈，乖哦！”
“哼！”小可夺过秦小培手中的黑玄石，哼了一声。
“小可，不要闹了，”方祺拿过小可手中的黑玄石，拉开了秦小培怀中的小依，揉了揉小依的头，“小依，做你想做的。”说完，方祺把黑玄石交还给了她。
小依红着眼睛，接过黑玄石，怯怯地看了一眼明显生气的小可，还是把黑玄石给了秦小培。
小可气得跳脚，一双眼睛登时就红了，恶狠狠地盯着秦小培，可怖的脸上似有青筋暴起，看起来随时会扑过来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