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圆润又带着点干瘪的声音横空出世,陆之瑶干巴巴的嘴唇终于张开了,顺势睁开了眼睛。
傅厉川的动作猛地一僵,迅速收回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也统统消失不见,又变成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僵硬的手指直挺挺地按了一下铃,没成功,无奈又认真地按了一下,耳根上悄悄爬上些许微红。
“渴……饿……”陆之瑶气若游丝地闭上了嘴,难道她变成了小美人鱼了吗?
陆之瑶突然动了动脚,强烈的危机感刺激的她头皮发麻,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的……尾巴……”她不要变成泡沫啊!
在陆之瑶发出虚弱的声音的时候,傅厉川虽然有种被抓包的心虚和尴尬的感觉,但还是稍微俯身去听她说了什么,结果……
尾巴?
正巧这时候,听到按铃的医生赶到,傅厉川立马对医生说道:“你快给她看看,她的脑子好像被砸坏了。”
“脑袋出问题了?”这可是大事,医生立马凑到陆之瑶身边开始检查。
在被撩了几次眼皮之后,陆之瑶总算是反映过来了,一想到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蠢事,就尴尬地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咳,水。”
医生初步判断后已经确定没有问题,在听到陆之瑶说得内容之后就更确定不是她脑子的问题,而是某人的耳朵有问题了。
当然,他可不敢跟他这么说。
“没事,可能是刚清醒过来,有些分不清现实吧,小林,先给她倒杯水。”嘴巴都干成这样了,怪不得发不出声音来了。
医生悄悄回头瞥了一眼傅厉川就收回了视线,也对,就这位哪里知道怎么照顾病人?是他疏忽了。
傅厉川点点头,没傻就好,要是以后只能抱着一个傻了的抱枕,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自己。
喝完了水,陆之瑶终于感觉舒服了一点,而稍微被护士抬起来一点的身体,也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腿的状况。
所以她一开始感觉到的头皮发麻不是因为想到自己被劈成两半的尾巴,而是因为动到了裹满石膏,骨折了的腿!
“青青……”怕傅厉川不认识,陆之瑶又重新说了她的名字,“季青她没事吧?”
“有你拼命护着,她能有什么事?”傅厉川冷冰冰地讽刺道。
那种奋不顾身扑向别人的画面,他这辈子都不想在看到第二遍。
傅厉川的眼神越来越危险,陆之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捧着护士重新给她倒的热水,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瑟缩的小眼神无处安放地四处乱飘。
相比陆之瑶这个病患,傅厉川比她更要讨厌医院的味道,之前陆之瑶还没有醒过来,他也不放心随便把人带走,现在人醒了,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当天就带着陆之瑶办理出院,回傅家休养。
这个时节,午后的阳光总是那么的好,明媚温暖,又不过分热烈,不刺人眼球。
陆之瑶坐在轮椅上,在庭院的小道上慢慢挪动,这个时候,除了佣人,傅家是没有其他人在家的,所以这段时间,成了她最轻松的时光。
但很快就不一样了。
天色开始擦黑的时候,傅家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回来了。
陆之瑶觉得很奇怪。
整个傅家合起来相当于一个绝大的庄园,每一家都有属于自己的独栋别墅,只不过是主宅最为气派罢了,但这里面,可是住着傅厉川这个大煞神,怎么偏偏他们又喜欢往主宅凑呢?
而且她养伤的这几天以来,闲来无事就开始慢慢观察这些人的行为来打发时间,她发现他们对傅厉川的害怕,不像是因为外头传闻的那样,反而只是因为他身为无可撼动的继承人的身份,恰巧这个人,还是个不看重血缘亲情,对他们不行斑点通融。
再联想到自己被迫加入傅家后,除了他时不时发冷的脾气,扎了她几次心,总体而言,傅厉川本身拥有着西方绅士的特征。
她在他身边的日子,比在陆家要好受的多了。
“杨总,你也知道我们家历川是什么性子,要是被他知道了……你应该知道后果。”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陆之瑶吓了一跳哦,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这些奇奇怪怪的傅家人远一点,但听到对方说到傅厉川后,陆之瑶下意识就挺住了动作,并悄悄将自己藏进角落的山茶树丛里。
“我能给出的价格已经压到了最低,就城西那块地,多少人盯着抢?”
“你知道就好,我为了帮你抢下这块地,花费了不少心思,要是你还接受不了,那我也没办法了,你要知道,想要这块地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我当然是看在你是我老朋友的份上,所以才给你留到现在,但你也体谅体谅我,这块地能在我手上留一天两天,可没办法在我手上留一年两年!”
“是的是的,所以赶紧给我个准话吧,你再磨蹭下去,我们可都地财两空了啊。”
“好,明天老地方见。”
成功谈成一单生意,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能从傅厉川手里咬下一块肉,尽管只是块肉渣,但不妨有人当宝贝呀!等把这块破地方脱手出去,老爷子可再没理由说他了。
“咔嚓。”
“谁?”
那人警惕地在周围搜索起来。
为了不被别人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尤其是傅厉川,所以特意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陆之瑶因为紧张而折断了手里抓着的小树枝后害怕地不得了,蜷缩着身子,努力往角落里挤去,可是她的轮椅实在是太大了,因为动到而产生的钻心的疼痛,也让她的额头上冒出了更多了汗来。
这个人的声音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要是被他发现了,这小角落里,她被就地解决了都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心媛的心跳就越来越快。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陆之瑶盯着开始出现动静的落叶,像被宣判死亡那样焦急地盯着拐角的地方。
“喵嗷——”
在皮鞋尖头出现在陆之瑶视线范围内的时候,另一边突然窜出一只猫来,冲着某个地方不满地嗷嗷叫。
“猪蹄,你怎么又乱跑!”
陆之瑶循声望去,是一位和蔼的老爷子,她认得他,那正是婚礼现场唯一一个替她解围的人。
那人看到老爷子之后,连忙转身像他走去:“爷爷,你怎么出来了?”
“哦,猪蹄又乱跑,我出来找它。”老爷子语气淡淡,但转向猫的时候,又变得和蔼起来,“猪蹄,快过来!”
猪蹄无奈地抬起脚走向老爷子,明明是他把他扔出来的,竟然污蔑它乱跑。
不服气的猪蹄在路过那个男人的时候,不客气地在他腿上挠了一爪子。
“嗷!你这小畜生!”
“干什么呢?”老爷子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这么大个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那人不服气,指着猪蹄说道:“爷爷这畜生挠我!”
“它挠你一下怎么了?猪蹄这么柔弱,你皮糙肉厚的,指不定谁比谁更痛呢,”老爷子低头看着懒懒地坐在他腿上的小猫咪,“是吧猪蹄,你的爪爪痛不痛啊?”
“爷爷!”
那人想要讨个说法,最好是因为这件事能够得到点补偿,但老爷子只顾着低头逗猫,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那人自觉无趣,只好气呼呼地走人。
等人走远之后,老爷子才重新抬起头来,看着那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
“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