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伸出手的那一瞬，他才意识到一手的油。将手清洗干净后，他才重新坐下，伸手碰触她的睫毛。
沈婧并没睡着，当她感觉萧熠在靠近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想躲，只是身体这会儿却不能动弹了。
萧熠抚平她的眉心，接着发现她紧紧攥住的手，指缝间依稀看到了一些血迹。
萧熠目光一缩，他轻轻拿过沈婧的手，并将她的手指慢慢掰开，这才看清，她的手心好多被指甲尖戳破的伤口。
萧熠紧抿着唇瓣，他只是到了楼下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又把自己弄伤了。
发现这种情况后，萧熠就更不敢离开沈婧了，好在外卖都可以给送到房间来。
……
又过了一周的时间，沈婧的情况彻底好转，医生做完心理辅导后，便出门去叫萧熠。
“沈婧这两天的情况很好，情绪上已经疏通好了，她让你过去，有话对你说，你千万不能刺激她，她说什么就顺着，或者你只听她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医生发现萧熠是位直癌男，他说话更是腹黑，有时候能将人硬生生地气死，沈婧的治疗有了很大的进步，很不容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前功尽弃。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分寸的。”萧熠点点头。
接着就扬起嘴角，朝病房走去，他很想知道沈婧会对他说些什么话。
沈婧的眼睛再次灵动起来，这样看过去，她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在对待萧熠的情绪上带着明显的疏离。
萧熠明显感觉出，她现在面对自己，眼里没有曾经的那种炙热。
她靠着床头坐着，眼睛盯着地板，从萧熠走进房间后，她也没有抬眼去看他。
萧熠没敢靠得她太近，生怕会吓到她，在距离沈婧能接受的距离停住了脚步。
沈婧依旧没有去看萧熠，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声音带着多日以来的嘶哑：“辛念云是被我推下楼的吗？”
萧熠的心立马开始不安地跳动了起来。
沈婧接着说：“就算是我做错了，你生气将我扔下楼去，那么她呢？”
“不是你的错，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我已经让她离开你我们的家了，并警告她，从今以后，她不敢再惹你了。”
沈婧冷笑一声，她抬眼看向萧熠：“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维护她的，还有我要离婚，你也会以各种手段阻拦。”
萧熠只觉得心口颤得生痛：“我不同意离婚。”
“我知道。”
沈婧看向窗户，上面安装了结实的铁栏杆，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被铁栏杆困住了一样，没有自由可言。
“毕竟我的命还在，你们还可以随意折磨，你怎么甘心就这样放过我呢。”
萧熠想开口为自己解释，只是张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沈婧咬紧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萧熠，你这么一次次地折腾我，倒不如给我一个痛快得好。”
她这段时间神经都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浑噩的幻觉中度过，看着在自己眼前死去的沈浩，还有那个才有生命迹象的孩子。
每每想到他们，她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尤其是治疗的时候，她更是想跟着她的孩子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她所受的这些痛苦都是源于一个男人——萧熠。
她本打算用自己余下一年的时间去报复他的，只是这个人铁石心肠，否则她也不会将那么久的执念放下。
她的确高估自己的能力，低估了萧熠的那颗冷酷的心。曾经的她试图去将他的心捂热，不过在她伸手探索的那一瞬，她才发现说萧熠铁石心汤都是抬举他了，他这个人本就没心。
“萧熠我对你没有亏欠，就算有那也是成几倍地给你还清了。”
萧熠权当没有听到沈婧的话，他开口道：“你怨恨我这不怪你，以后我会对你进行弥补的，除了离婚和辛念云，其他的事情，只要你想，我都能帮你办到。”
再去看沈婧，显然她这是不想再与萧熠继续说话了，此时的她头靠着床头，感觉又想睡觉了。
萧熠等了一段时间，见她也不开口说话，以为她这是困了，便弯腰准备帮她把床放平。
这时沈婧突然开口说话了：“我要出院回去。”
“好。”
“走前我想单独与苗羽聊聊。”
萧熠有些犹豫，苗羽这位医生，顶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很是老实，不过却狠毒得很，他生怕苗羽会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对沈婧说一些对自己不好的话。
“怎么了，你不同意？”
“我去把她找来。”
才说完同意沈婧的任何要求，坚决不能这么快就反悔，岂不是在“啪啪”打自己的脸？
苗羽接到萧熠的电话时，正在看诊，等病人走后，就赶了过来。
她将房门一关，把萧熠关在门外，两个人开始畅聊了起来。
“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
“是的，”沈婧强打着精神，“头脑已经清醒了，只是反应上不如已经那么灵活了。”
“毕竟身体很虚弱，你这是正常现象，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的，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苗羽关切地问。
她能有什么打算，只能是：“耗着。”
沈婧叹了一口气：“如果那天我能说出话来，肯定让你把我子.宫直接切除了。”
苗羽皱了下眉头：“你很在意那个孩子。”
怎么可能不会在意呢？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留下他，不过当自己被萧熠扔下楼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害怕会失去他。
“原本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可是当知道肚子里没有他时，我的心里真的很疼，我甚至觉得自己应该跟孩子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看来覃磊说的那话一点儿没错，孩子就是她的寄托，虽然嘴硬说打掉，心里却有了他的存在。
“在我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我经常听到他哭泣的声音，他还伸着小手让我抱，只是当我伸出手的时候，就见他变成一摊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