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砂!”
苏爽惊骇欲绝,用尽全力才险险扶住他倾倒的身体。入手处一片冰凉,他的身体沉重得不可思议,显然巫力透支到了极限!
苏爽咬紧牙关,半拖半抱地将完全失去意识的蛰砂挪到旁边另一张简陋的床铺上。她小心地为他盖好厚实的兽皮毯,又仔细擦去他额头的冷汗。
做完这一切,苏爽才疲惫地跌坐在两张床铺之间的地上。
一边,是刚刚从地狱般的痛苦中挣脱、陷入沉睡恢复的苍墨,呼吸均匀,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
另一边,是耗尽所有心力、巫力透支、陷入深度昏迷的蛰砂,脸色苍白如雪,脆弱得让人心疼。
苏爽的目光在两张沉睡的俊颜上来回流转,心中五味杂陈。
担忧、心疼、后怕、庆幸……还有煊阕那个如同魔咒般的问题,再次在脑海中回响。
更爱谁?
望着眼前这两个为她倾尽所有、伤痕累累的雄性,苏爽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温柔浅笑。
她心中没有纠结,没有比较,只有一种历经劫波后的深沉宁静和被如此深沉爱意包围,难以言喻的满足。
……
羽蛇族府邸深处,属于羽缪的寝殿弥漫着寒季特有的、带着安眠草药气息的微凉空气。
巨大的落地窗外,天空之城的灯火在浓重的夜色和低垂的铅云下显得朦胧而遥远。
明天,当第一缕真正达到冰点的寒流席卷南城区时,羽缪就将陷入漫长的沉眠。
柔软厚实的极光绒毯下,羽缪侧卧着,碧绿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夜明珠光线下,倒映着坐在床边的煊阕。
他依旧穿着白日那身墨绿色的丝绒长袍,衬得他面容愈发俊雅,眼眸在阴影中如同深潭。
“煊阕……”羽缪的声音带着一丝冬眠前特有的慵懒和不易察觉的迷茫,她伸出手,轻轻抚上煊阕放在床边的手背,“你……爱我吗?”
煊阕几乎是瞬间就反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俯下身,凝视着羽缪,眼里盛满了足以溺毙任何雌性的深情和专注,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最淳厚的大提琴音:
“缪缪,这还需要问吗?我的心意,这三年来,你难道还感受不到?我爱你,胜过这世间一切珍宝,胜过我的生命。此心,日月可鉴,天地为证。”
他的眼神真挚,语气中的笃定和深情,让羽缪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脸颊微红,碧眸中泛起满足的涟漪。
“那……我睡着的时候,”羽缪的好奇心被勾起,微微歪头,像个小女孩一样追问,“这漫长的四个月,你都在做什么呢?就守在外面吗?多无聊啊。”
煊阕微微一笑,笑容带着宠溺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
“是啊,就守在外面。看着这空荡荡的府邸,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数着日子等你醒来。
“偶尔……会和涂翎、豹夯他们几个不需要冬眠的兽夫聊聊天,打发这漫长又无聊的时间。涂翎那家伙,喝醉了总爱吹嘘他当年的狩猎战绩……”
他的描述平淡而真实,带着一种居家雄性特有的“烟火气”,完美地勾勒出一个痴情兽夫在雌主沉睡时的日常画卷。
羽缪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她撑起一点身子,碧眸带着探究:“可是煊阕,像你这样……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聪明……天空之城,甚至整个沧蓝大陆,你能选择的雌性应该很多很多吧?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我当时已经有了七位兽夫,而且……每年都要睡上这么久,像个活死人一样……怎么看,都不是最好的选择。你完全可以去追求那些更年轻的贵族雌性,做她们的第一兽夫……那样不是更好吗?”
煊阕握着羽缪的手微微一紧,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凉。
但很快,他脸上的深情更加浓郁,甚至带着一种被质疑的“受伤”和“狂热”:
“缪缪!”他的声音颤抖,“爱……一个人,哪有什么比较和选择?哪有什么‘最佳’和‘应该’?
“从我第一眼在城主府的宴会上看到你,看到你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像月光下最优雅的白蛇……我的心,就再也不属于我自己了!”
他捧起羽缪的手,虔诚地印下一个吻,眸中燃烧着炽热的“爱火”:
“那是命中注定,是灵魂的吸引,是毫无理智可言的一见倾心!
“你的每一个样子,慵懒的、狡黠的、沉睡的……在我眼里都是独一无二的美好。其他雌性再好,与我何干?
“我煊阕此生,只要你一个!只为你一人沉沦!”
这番“表白”炽热滚烫,足以融化任何坚冰。
羽缪彻底沉醉了,碧眸中水光潋滟,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
她主动依偎进煊阕温暖的怀抱,汲取着他身上清洌好闻的气息。
煊阕顺势将她搂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带着情动的沙哑:
“缪缪……趁着这会你还没冬眠,让我再好好陪陪你……”
他的手带着暗示性的热度,滑向羽缪纤细的腰肢。
羽缪的身体却微微一僵,随即带着一丝困倦和推拒,含糊道:“嗯……别……我……我在发情期呢……身上不舒服……”
发情期?
煊阕的动作猛地顿住!
雄性兽人,对雌性发情期特有的带着诱惑力的血腥气息极其敏感。
他鼻翼微动,仔细分辨着怀中羽缪的气息——只有淡淡的体香和安眠草药的清苦,哪有一丝一毫发情期该有的甜腥血气?
一丝冰冷的疑虑如同毒蛇,瞬间窜上煊阕的心头!
他不动声色,只是搂着羽缪的手臂更紧了些,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遗憾”:
“是吗?那真是……不巧。好好休息吧,别着凉了。说起来,那个‘达己’送来的‘舒爽裤’倒是很贴心,这种时候用着应该很方便。”
羽缪在他怀里含糊地“嗯”了一声,似乎并未在意他这句看似关心的话。
沉重的睡意如同潮水般袭来,在煊阕温暖而令人安心的怀抱里,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终于沉入了冬眠前最后的浅眠。
确认羽缪彻底沉睡,煊阕脸上的所有温柔和深情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轻轻地将羽缪放平,为她掖好被角,动作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对待物品般的精确。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沉睡的羽缪。
窗外,天空之城被浓重的夜色和寒雾笼罩,只有零星的灯火如同鬼火般闪烁。
南城区方向,已经一片死寂。
煊阕的眸中,再无一丝温情,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和翻涌的冷酷。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他无声地低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