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珏寒假返校之后,心就一直提着,因为冯卫国上战场了。
周末颜珏索性抱着作业去了冯卫国的小院,初春时节,院子角落种植的各色花卉,有的开的陶陶然,有的开的醺醺然,姹紫嫣红的让这个平日里没有什么人过来的小院子看起来有些热闹。
颜珏把书包放在院子的石桌上,拿了个棉垫子放在石凳上。
颜珏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接到冯卫国的信,心里着急,却什么都做不了,既不能去西南找人,又不知道要去找谁打听消息。
春夏之交的风,已经有了几分夏日的热烈,颜珏把房里的一个躺椅搬出来,放在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下,躺在上面静静的想着心事。
明亮的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间隙,轻快的洒在地上,一阵风来,树叶婆娑,细碎的光影就再地上轻快的舞蹈。
颜珏心里烦闷,看了半天觉得头晕的厉害,索性闭上眼睛,再不去看那些让自己心烦的东西。
隔壁郑奶奶敲门进来的时候,颜珏差点睡着,两个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郑奶奶笑呵呵的说:“前几天卫国还给家里打电话呢,说他一切都好。”
颜珏听了郑奶奶的话,眼睛都亮了,拉着郑奶奶的衣袖,哀求道:“奶奶,卫国还说什么了?他有没有危险啊?他为什么一直没有给我写信过来?”
郑奶奶看着一脸焦急的小姑娘,心里也是难过,冯卫国经过简单的休整之后,在打完电话的第二天就又上了战场,再三的叮嘱郑奶奶他们,等到颜珏来家里,就跟颜珏说他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了,说他一切都好,有什么事情,等他从战场上回来,再跟颜珏打电话说或者是写信说。
郑奶奶轻轻的拍了拍颜珏的手,说:“好孩子,你别担心,卫国说他一切都好,只是现在因为这场战争,训练抓的特别严,卫国说等他下次休息的时候,就给你写信。”
颜珏这才算是稍稍的放了心,只要人平安就好,有什么事情,就等冯卫国回来再说。
颜珏回到学校,安心的上了几天的课,有一天晚上,她做梦梦到冯卫国,冯卫国受了伤,满头满脸的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颜珏心里着急,当时就醒了,看看时间,凌晨三点,她再难入睡,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第二天不是周末,颜珏就是想要去找郑奶奶打听消息都没有时间,进入大二之后,专业课特别的多,密集的课程一个不慎就会拉下功课,想要再追上,比较困难,颜珏现在为了能有个好成绩,让自己考研的时候有底气,对自己的功课要求特别的严格,就是这样,上午上课的时候,她还是走了好几次的神。
下课之后,颜珏午饭都顾不得吃,背着书包就往小院子那边跑,进了胡同,没有开自家门, 倒是砰砰的敲着郑奶奶家的大门。
郑奶奶过来开门,看到跑的满脸通红的颜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待到听到颜珏过来的目的,强压下心头翻滚的诸般心思,扯出来一个笑容,说:“颜珏,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问这些事情啊?”
颜珏脸上带着一些惊慌,说:“郑奶奶,我半夜做梦梦到卫国,他一身的血,就站在我跟前不说话,我心里害怕,不来找您问问心里不踏实。”
郑奶奶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悲从中来,眼泪顺着眼角慢慢地滴落下来。
颜珏看到郑奶奶脸上的泪,一下子就傻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扯着郑奶奶的衣角,焦急的问道:“郑奶奶,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您别瞒着我,我想知道,我应该知道啊。”
郑奶奶还没说话呢,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从院子里过来,看到郑奶奶的样子,叹息一声,说:“我们早上接到西南那边打过来的电话,说卫国受了伤,现在在他们那边后方的医院。”
颜珏腿一软,身子一个踉跄,郑奶奶赶紧搀着她,哭着说:“阿珏啊,你别担心,人以及那个到了后方的医院那就有救了呀。”
颜珏沉默良久,末了,抓着郑奶奶的手,恳求道:“郑奶奶,您跟郑爷爷能不能帮我跟学校请个假,我想去看看冯卫国,我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卫国现在身边需要人照顾。”
郑奶奶嘴里一个劲的嗳嗳的答应着,跟郑爷爷一边一个扶着颜珏进了他们的院子。
在院子的一个竹椅上坐下,郑奶奶看了郑爷爷一眼,郑爷爷对颜珏说:“颜珏,你放心,这事郑爷爷一定能够给你办好了,你在这里歇一歇,吃过午饭就回学校去请假,我帮你打听有没有去西南那边送物资的飞机,要有,你就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颜珏赶紧道谢,那边郑奶奶从厨房端出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小菜,一碗野菜粥,还有一个小馒头,颜珏也不客气,把东西都吃完了之后,就告辞回学校去请假。
颜珏的辅导员过来找的颜珏,说她家里人已经帮颜珏请好了假,让颜珏去西南那边的后方医院探亲,颜珏在辅导员拿着的请假条上签了字之后,背着装着自己两套换洗衣服,几本专业课的课本,急匆匆的就往小院走。
郑爷爷家门口停着一辆车子,看到颜珏过来,郑奶奶给了她一个军绿色的挎包,急匆匆的把一个枣红色的食盒放到车上,拉着颜珏的手,仔细的交代:“不管怎么样,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跟你郑爷爷在京城等着你跟卫国回来。”
颜珏眼里含着泪点了点头,那边已经有人在催促赶紧上车,郑奶奶推着颜珏坐到车上,郑爷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门一关,车子就急促的驶了出去。
郑爷爷对颜珏叮嘱道:“我托了人,安排你坐往南边送货的运输机一起过去,阿珏,这是个卫国所在的战地医院的番号,你拿好了,到了之后,你需要自己去找。”
颜珏赶紧接过来,谢过郑爷爷,郑爷爷长叹一声,对颜珏说:“阿珏啊,我跟你郑奶奶年纪大了,后面的事情我们就是想要帮你们也是有心没力,这次还得你跟卫国齐心协力才能独过这个难关。”
颜珏不是没有坐过飞机,但是却是第一次坐运输机。
飞机的动静很大,颜珏下了飞机之后,好半天耳朵里还是嗡嗡的动静,身边的人跟她说话,她都听不见。
带着郑爷爷给的那个写着医院地址的纸条,颜珏跟着运送物资的卡车离开机场,又不敢自己一个人去找地方,只能是通过送东西的军用卡车,费了一天多的时间,才算是找到了地方。
颜珏风尘仆仆的站在冯卫国病床前,看着眼前这个双眼紧闭,浑身缠满绷带的人,颜珏又是难过,又是恐惧,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冯卫国的主治大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颜珏去找他询问冯卫国的伤情,他直言,像冯卫国这样的情况,现在能做的就是靠着他自己的毅力,自己挺过来,颜珏想骂娘,想到现在的医疗条件,只能眼泪汪汪的回去继续守着冯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