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寺大概是意识到了我想要做什么,连忙转身,禅杖与我的龙梭剑相接,一边空手接下剑气。
一瞬间,洪寺被我攻击得退后了几步,一口鲜血喷出,神色却依旧是之前那般波澜不惊。
我心中正感叹着洪寺的心境之稳,意外地发现,他周身的气势竟然正在一节节攀高。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中大惊。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龙梭剑挡在自己的身前,八枚铜币环绕在四周。
洪寺却抬手,一只咆哮的雄狮自禅杖顶部缓缓走出,带着令人忍不住颤抖的威压。
之前当观众的时候,我自然也是见过这一幕的,但是给我的震撼完全比不上当我亲身上阵时感受到的,极强的压迫感和紧张感——这是,灵力化形!
灵力化形的能量我已经感受到了,甚至从内心生出了一种绝望感:虽然小打小闹我或许能赢过洪寺,但就像是两国对峙其中一边没有核弹一样,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之前在屏幕中看到的雄狮,只悬在上方,朝唐珺所化出的水龙奔去,但这次的雄狮,竟然从空中落到了地面上,且完全没有消散的迹象。
我悄悄瞥了一眼雄狮脚下的草地,发现它脚下的草竟然呈现出一种被压弯了的姿态。
——洪寺的灵力化形,竟然已经完成度这么高了吗?
我心中一阵惶然,一方面觉得震惊,一方面又为自己感到难过,好像……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雄狮一步步朝我走来,我心中知晓它的凶狠,故而步步后退,连反击的勇气都失去了。
就要、就要这么输掉比赛了吗?
就在这时,我耳边突然响起了很多人的声音。
一会是原先生的:“但是风云,我希望你取得胜利,我希望你能打赢洪寺,拿下第一。”
一会是韩茜儿的:“既然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要赢啊,你一定要赢。”
一会是原九歌的:“,给我赢,懂?”
要赢,要赢,不可以这么轻易放弃!
我望着缓缓向我走来的雄狮,咬咬牙,心一横,先是后撤几步,抬手用风水之气化成弯弓,凝成长箭,照着雄狮的眉心一箭射了出去!
那风水之箭融入了雄狮眉心,而它却毫发无损——我的风水之气竟然没法对它造成伤害吗?!
是了,之前唐珺已经告诉我了,灵力化形,只有用灵力化形才能打败。
能进行灵力化形的修士,都已经是天才一类的人了,可以说这是最高端的能力,可以无视很多其他方法的攻击,想要对它造成伤害,就要同样用灵力化形进行反击。
可是,我望着我的手心,阵阵失语:就差一线、就差一线!
我现在完全找不到灵力化形的根本,那一层薄薄的障碍在我看来简直犹如天堑!
雄狮助跑了几步,猛地朝我扑来!
我躲闪不及,又或者是心态已经崩掉,直接被雄狮扑倒在地,只得连忙用风水之气挡在我们中间,为我提供一些保护。
雄狮的爪子下压,风水之气的消耗巨大,我的气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下来。
耳中轰然一片,嘴角溢出鲜血,眼前橙色的大狮子已经变成了血色——七窍流血,我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再试一试,再试一试,我不想输!
“天一地二,阴阳对宫,骨肉同归,水土共墓……”我一字一顿地念出来阴阳道的咒法,任凭口中的鲜血不自主的溢出来——此时我的样子,应该是很难看的。
我用尽全力将右手拍向雄狮的额头,榨干经脉之中最后一丝风水之气,催动了阴阳道的咒术。
我不确定这是否有效,但的确能感受到,转化而来的风水之气正顺着我的掌心流入经脉。
但佛门与玄学现如今已经完全属于两个类别,而风水之气和佛力也并不兼容,雄狮体内的佛力同时涌入我的经脉,那种碰撞而来的撕裂感,简直让我痛不欲生。
坚持住,坚持住!
我就不信,把洪寺的灵力化形给吸收掉,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继续化形!
实在不行,他来多少我吸收多少!
佛力自我体内爆开,我眼睁睁看着抵在雄狮额头上的手连着整条胳膊从内而外渗出血迹。
洪寺站在那里迟迟未动,可能是觉得这灵力化形完全能打过我了?
不对。
我蓦地想起来,唐珺曾经说过,灵力化形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同样也有一个巨大的缺陷。
那就是当灵力化形的时候,主人不可以随意走动。
但是……我现在的确已经催动不出任何一丝多余的风水之气,来分给站在原地的洪寺了。
面前的雄狮,哪怕灵力被我分解,已经开始消散,力道却依然大得可怕,我化用来的风水之气每每都要再重新投入到与雄狮的对抗之中。
雄狮嘶吼着,可能也是感受到了被吸收的痛苦,但它没有松爪,我也绝不肯就此放手。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小时,突然眼前一片白光。
恍惚间,有个声音自我耳边响起。
“汝为何要赢?”
只是因为……想赢罢了。
一个人想要赢得比赛,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那声音仿佛对于我这个答案颇为不满,随即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汝道为何?”
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道是什么。
铲奸除恶吗?也不算是,我甚至不敢说自己就是完全正义的,所作所为总有一些源于我的私心。
世界和平?那更扯了,虽然我的确希望重新建立玄学界的秩序,但更多是因为我看不惯,觉得这样不对。
我不是一个完全无私的人,我有喜欢的人,有想要保护的人,心中有正义,同样也有邪念。
我只是想做好我自己罢了,无愧于心,向着目标砥砺前行,就已经足够了。
若真说什么道……那,我心即道。
心之所向,道之所向,我心即道,初衷不改。
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碎裂开来。
那个一直遮挡着我的屏障,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