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人踏入了旋涡之中，一个恍神的功夫，就回到了现实世界。
周遭已经有不少选手清醒过来了，虽然比他们慢了一些，但我的心中却并未有什么遗憾。
薛齐鸥瘫倒在椅子上，双目无神，思想放空：“累死我了，去了趟幻境，我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轮了一遍，腰腿酸软，四肢无力。”
艾芷茗难得地没有怼薛齐鸥，而是附和道：“确实是这样，离谱，这个和海选难度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的确是这样。
海选的时候，虽然需要一层层勘破幻境，但是突破的点并不算难找，也有不少暗线能证明不是现实世界，和那些进攻的邪祟玩儿的也更多是阳谋，只要你够强，基本都能活下来。
但这晋级赛的第一场就把我搞得身心俱疲，学校的故事太沉重了。
海选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要选手团结起来就能解决问题。
而晋级赛则完全打破了这种观点，那些被称作“人民教师”的学校工作者是施暴者，而那些看起来有些可怕甚至还会伤人的鬼，才是受害者。
甚至哪怕我们发现了一切，尽力挽回了所有，最后还是一场空——他们早就已经不在了。
另一方面，邪祟肆虐的海选副本，妖魔鬼怪多是多了些，可能也是尽量不去为难我们，并没有遇到太难对付的对手，但是这次的教研组长却可以说是我遇到过的最强的鬼。
作为一只鬼，可以显形，拥有强大的控制能力，刀枪不入，要我们五个人才能一起控制住她，还是靠勘破了她内心脆弱的情况下才破除掉她的罩门。
可能是幻境的规则，但更可能是他们所在那片土地上阵法的法则，教研组长杀过的人越多，她就越强，一次次轮回之中，她的实力自然也就从普普通通我一只手就能捏死的鬼，进化成了武力值爆表的怪物。
我突然就又想到了白洛山上的那些在地下血阵中温养的僵尸，如果说荷路的成长还充满偶然性，那么，那些让我和薛齐鸥甚至不敢直接上的僵尸呢？
它们在最诡谲的血阵中温养，无故被杀，灵魂却被死死锁在身体之中，周围的煞气怨气一样不缺，而且已经过去了数十年——这样的怪物，还有那么多个，我们又该怎么对付？
“静心。”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转身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长身玉立，清隽矜贵，但是身上似乎带了些说不出的病气，看着有些柔弱。
我自诩面向一脉不辱师门，却勘不破他的命数，心中暗道，此人绝非常人。
但是刚才我也的确急于求成了些，想到迟迟未处理的白洛山之事，隐隐有了走火入魔的架势，幸亏被他及时制止住了。
“刚才多谢先生了。”我轻声道着谢，总感觉在他面前我甚至不敢说句太重的话。
男人只是笑了笑，他身边似乎形成了隔离带，周围的吵嚷喧闹完全无法近身：“借一步说话。”
薛齐鸥还有点担心，刚想喊我一句，就见艾芷茗拽着他的衣服，瞪了他一眼。
别看艾芷茗在苗疆，作为堪比奶妈一般的存在，艾家和其他大家族的关系还是很密切的，作为未来的继承人，她知道的秘辛也显然要比我们知道的多太多。
既然她都觉得男人带我过去没什么问题，我自然也不会多疑，欣然接受了邀请。
姜风云走后，薛齐鸥把袖子从艾芷茗手中抽出：“诶你刚才拽我干啥呀？”
艾芷茗无语凝噎：“你不觉得刚才把姜风云叫走的那人很有气质？”
“不觉得。”薛齐鸥果断答道。
但他在艾芷茗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下不得不改了口：“可能、可能有点吧。”
“岂止是有点！”艾芷茗夸张道：“知道他是谁吗？！原家的家主原黎！他这是有大造化啦！”
韩茜儿不知何时也过来听他们讲话：“确实是这样。”
“原家主虽然大不了我们几岁，却足够撑得起原家，也担得起先知二字，我们这些小辈往往入不了他的眼，虽然对我们很客气，却也比较疏离，看样子对风云倒是挺感兴趣的。”
“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刚才真的谢谢你了，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我对男人说。
男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为我拉开了椅子：“坐。”
看他的样子是非要我先坐他才肯落座不可，我便也没有矫情，直接做了上去。
男人的眸子是不常见的琥珀色，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出尘和通透，他静静地望着我：“我叫原黎。”
原黎！
原家的家主原黎！
我瞪大了眼睛，深感之前态度的不郑重，正打算起身再重新道个歉，却被他止住了：“没事没事，我不过是想和你聊聊，可没有要那身份吓唬你的意思。”
我自然也是清楚的，但还是有些不可思议——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就是玄学界人人敬慕的原黎先生！
“好的，原家主。”我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倒不是觉得我们之间地位差距有多大，毕竟当初见武当掌门也没有那么拘束，但我也算是被艾芷茗补过课了，原家嫡系历代活不过三十岁，一辈子为天下苍生呕心沥血。
这种人，合该受到所有人的敬慕。
“不必叫我原家主，就叫我……原大哥吧。”
这？
“原、原大哥。”我低低地唤了一声。
“不用觉得不合适，你爷爷是姜昊天对吧，他曾经救过我一命，如果不是一直以为姜前辈带着你在深山中修炼，我大概在你到九江的时候就把你带到身边了。”
爷爷这么厉害的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点点头。
“风云呐……我时日无多了。”原黎的声音多了些怅然：“你是希望，你要稳住心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我在一天，就会为你保驾护航一天，哪怕我不在了，背后还有整个原家。”
“第二场比赛一个月后开始，这段时间，你把之前在幻阵中遇到的事情解决了吧，我不希望你生了心魔，而且超度它们，对你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