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顶着江清歌紧张得不得了的目光，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被他慢慢地扶了起来：“没事。”
我四处张望着，艾芷茗、钱依文、薛齐鸥、第五泠安，我们五个人已经从空间里出来了。
不仅是我们，还有一些面色苍白，神色狼狈的陌生人，也出现在了我附近的地方。
我扫了他们一眼，联系之前见到的，公交车上的监控，确定他们都是之前公交车上的乘客。
“乘客回来了多少，师兄。”我的声音微微有些发哑：“还有杜副队他们，是还没有出来吗？”
“乘客出来了一半，司机还有另一半乘客，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江清歌沉声道。
“但是你们已经很棒了，真的辛苦你们了，先去歇一歇吃点东西，你现在感觉状态怎么样？”
我被江清歌扶着，慢慢地走到了附近的救护车里面坐下，艾芷茗他们已经坐在那里了。
“感觉还挺好的。”薛齐鸥已经回复了精神：“刚才我们和影鬼打了一把，五对五，十分公平。”
要是按着人数和“鬼数”来算的话……那的确是“十分公平”，虽然我觉得那就是欺负鬼。
因为我们和他们打的时候，基本上完全是顺风局碾压的，没有一个人受了哪怕一点伤。
我们出来形容微微有些狼狈，完全不是因为经历了一场恶战，只是单纯地不适应而已。
“师兄，杜绛他们，他们五个，在影鬼的另一个专属空间里。”我简单地给江清歌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影鬼，以及之前我们遇到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应该也快出来了。”
影鬼的战斗力不高，并且我们还是在它们的专属空间里面，猝不及防发难，它们抵抗不了。
但是我们这边的确战斗力要更强一些，而且彼此之间配合得也比较默契，所以速度比较快。
只能说这次影鬼给的分配不太均匀，范百诞和彭测，完全没有和其他几个人磨合过。
况且，杜绛现在还是玄阶，相较而言也算是一个突破口，说不定他们那边要苦一点。
“我明白了。”江清歌说道：“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解决的。”
我捧着救护队给我们发的豆浆，就着吸管喝了一口，慢慢缓过神来，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我本来以为，我们在影鬼的专属空间里面并没有折腾太长的时间，现在想想，可能我们被关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昏迷好久了。
毕竟等出来的时候周围有灵气和风水之气，方便我们恢复，还有江清歌等把我们喊起来。
江清歌简单地安慰了我们一下，就跳下救护车，继续解决别的问题了，留下我们五个面面相觑，一场战斗之后还有些疲惫，加上队友生死未卜，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又过了一会，外面突然变得躁动了起来，我探出头一看，发现杜绛他们竟然凭空出现！
也不能算是凭空，给我的感觉，他们更像是在空中某处，被人给扔出来了，砸在了地上。
——我本来以为影鬼的专属空间是在地下，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在空中游离出来的吗？
我没有下车，只是伸着脖子看，确定我们的那五个队友全都安然无恙，就是有些小伤。
而那些乘客，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一波有大概二十五个人。
但是江清歌说，之前和我们一块出来的，有二十四个人——加起来只有四十九个人啊？
按理来说，总共不是应该有五十三个人吗？为什么少了四个？出了什么问题？
“姜哥，姜哥，姜风云！”薛齐鸥拉着我的胳膊喊道：“你冷静一下！”
我这才发现，艾芷茗他们额上微微冒着汗——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又释放出来了威压。
我十分愧疚地抿了抿唇，小声地对他们说：“对不起……我又没能控制住自己。”
“不是你的错。”薛齐鸥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因为人数不够而焦虑，但这不是咱们的责任。”
“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没计划好，才导致了其他人的死亡？”我声音微微带了些哽咽。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活人死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本以为自己能给他们救下来，却可能因为我的自大而搞砸了，甚至害的人丢了性命。
我单单是想一想，就觉得巨大的愧疚感几乎要把我压垮。
此时，原九歌他们已经被别人搀着朝我们这边走来了，他们的目标是另一辆救护车。
他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现在还不确定那几个人丢了的原因，但是绝对不是因为你。”
“你不要因为这个而自怨自艾，你救了那么多人，你已经很棒了。”
我抿抿唇，沉重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江清歌已经将那些乘客们妥善处理了，承载着乘客们的救护车往医院驶去。
我自认为是没有必要去医院的，好在江清歌也没有让我去。
他大跨步朝我走了过来。
“风云，你别多想，这件事和你无关。”
江清歌说：“我后来问明白了，他们其中，有些人在进了那处空间里的时候很害怕，就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
“那些影鬼，嗯，应该很讨厌光，对吧？”
“所以，它们就发疯了一般，把那些引来光的乘客给杀掉了，这是邪祟们该死，绝不是你的问题。”
“好了，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吧，这件事后面我们接手就可以了。”
我深吸一口气，望着车窗外的风净，久久地沉默。
其实我也明白，人员的伤亡是没有办法的问题，也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同样发现了自己因为迅速步入天阶，而导致的潜意识里的自负。
这次虽然没有人因为我的自负受伤，但是或许如果我一直保持着这样：“我很强，我能保护我身边所有人”的态度，最后只会是伤人伤己。
没有人是无敌的，哪怕是到了天阶巅峰的爷爷。
而修者，始终应该保持着一种谦卑的姿态，去看待世间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