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原先生这话，心头一跳——这是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可能性，他们竟然要放弃玄学界？
他们派洪寺这样的奇才过来，竟然是为了来判断玄学界到底还值不值得他们去拯救！
如果确定不值得，又会如何？
我心中一冷，不经意间，已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如果确定玄学界不值得拯救——”原先生垂眸，敛下眸中的神色：“当危机来临之时，以往两边都是要支援彼此的，就像当年武当山清缴邪祟一般，但若放弃了，他们便不管不顾。”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觉得玄学界已经烂透了，没救了，就会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我说不上来听到这话时心里的感受，第一反应是简直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可以理解。
换个角度来讲，如果是我，玄学界已经烂成了这幅模样，大概也会觉得它彻底没救了吧。
只是因为我身在其中，才希望能尽自己的努力去拔出其中的污垢，剔除其中的腐肉。
我望着原先生，一阵失语，只觉得此时再说什么，都会显得十分无力。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中所想，轻笑一声：“你不要太在意这些，实际你们表现得已经很好了。”
我只当原先生这是安慰我。
如果以前听到这话，我可能真的会觉得自己表现不错，才得到原先生这句夸赞。
但是现在想想，我也不过是故步自封，因为目光短浅而觉得自己很不错，洋洋得意罢了。
“我不是在宽慰你，实际上他们大概已经歇了之前的那个念头——就在你砸了娱乐楼之后。”
“其实九歌跟你去砸了娱乐楼，从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我放任的。”原先生轻笑着说。
“虽然就算砸了一个娱乐楼，也不可能真的禁止得了那群世家子弟游戏人间。”
“但是你和九歌这么做了，并且没收到一点惩罚，其实一定程度上，也能表明我的态度。”
“更何况，九歌还是未来的原家家主，他对待这种事情的态度，同样是至关重要的。”
原先生说到这里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我，神色有些凝重：“但是风云，我希望你取得胜利。”
“或许此时很多人都会告诉你，你已经很棒了，已经稳保一个大选第二名，尽力而为就行。”
“但是我希望你能打赢洪寺，拿下第一。”原先生一字一顿地说道，掷地有声。
原先生从来没有强求过我什么，或者要求过我什么，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要我按兵不动除外。
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告诉我，他希望我去做些什么，却是这样一件顶难搞的事情。
“我希望你能赢，风云。”
“我希望能通过你，去打那些佛学界的人的脸。”
“或许他们觉得玄学界已经烂透了，是一个事实，但实际上，你不觉得他们太骄傲了些吗？”
那肯定是觉得的，以前还好，在看完昨天的比赛之后，我已经很明白他们想要表达的事情了。
——看吧，我们只派出了一个人，就把你们这群玄学界的给打得人仰马翻。
实话实说，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真情实感地感受到了不适，甚至连带着看洪寺都有些不顺眼，只觉得他也类似于帮凶一类的角色，轻视玄学界所以过来单挑。
但是修者拳头为大也是事实，我们的确就是不太行，的确就是世家从根上烂透了。
“但是我们同样有一直在努力的人，比如唐珺，比如韩茜儿，比如张风净，还有很多人。”
原先生对我说：“玄学界大风向是这样没错，但并不代表我们就无法改变自己了。”
“他们眼高于顶，觉得他们已经可以决定玄学界命运了——这样，我不太喜欢。”
我明白了原先生的意思，轻叹一声：“黎哥，我懂了，我会竭尽全力，尽最大努力取得胜利。”
原先生站定，绕到我的面前，朝我露出了一个极好看的笑容：“那是自然，我相信你。”
告别了原先生，我便又踏入了试炼塔之中。
灵离兴冲冲地跑过来：“徒儿呀，恭喜你晋级决赛，有没有什么是师父可以帮忙的呀？”
我沉默了片刻，想起之前见到的，洪寺的招式，对灵离说：“没有什么。”
“师父，只要你能把幻阵借给我让我自己慢慢练就可以了。”
灵离听到我这话可能是有些失望，衣服都不飘了，噘着嘴走到我的面前。
“嗨呀，我还以为你能求我教你一些和洪寺对打的技巧呢，我跟你说吼——”
我连忙捂住了灵离的嘴：“师父算我求您了这事儿让我自己来，真的不用麻烦您老人家。”
灵离被我捂着嘴，眨了眨眼睛：“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她丧丧地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个声音：“好吧好吧，既然不用就算了，你好好练习吧。”
我看着一望无际的桃花林，陷入了沉思。
“师父？”我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果不其然，没人理我。
我倒也不气馁，又喊了好几声，灵离终于不情不愿地现身：“刚才不是说不用麻烦我吗？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我挠挠头，嬉皮笑脸地对灵离说：“师父啊，灵力化形，您会不会啊？”
“灵力化形？”灵离问了一句，指尖凝出一股灵力，逐渐形成了一只青鸟的模样。
它在脱离灵离指尖的瞬间便飞了起来，绕着我们周围的桃花林转了几圈，落到了我的肩头。
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感受不到它的重量，仿佛是什么纱一般轻飘飘的东西落在身上。
但是从青鸟体内源源不断释放出来的灵气却做不得假。
我试探性的摸了摸青鸟的脑袋，近乎于真正鸟类羽毛的触感吓了我一大跳。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看着青鸟从灵离的指尖飞出，我可能真的会以为，这是灵离召唤出来的，真实存在于幻阵之中的青鸟。
灵离朝我一笑，下巴扬起：“看到没有？就是这么简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