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生说出这句话时，周身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悲伤，感染得我的鼻子都忍不住隐隐泛酸。
原先生侧身看着我：“风云，我再问你一遍，之前所说的那些，你真的已经做好决定了吗？”
其实我也知道原先生拉着我过来是想说明什么，说我年轻气盛也好，说我无知者无畏也罢，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证明我已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了——我会坦然面对未来的一切。
我点点头，坚定地告诉他：“是的，黎哥，我已经决定好了，不会反悔，也不会回头。”
原先生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许久之后，他对我说：“好，我会全力支持你。”
原先生说完这句话，就转回了，手搁在栏杆上，望着这一片青泠山，久久不言。
山顶的风有点冷，我本不想打扰原先生，却还是打了一声喷嚏拉回了原先生的注意力。
他满怀歉意地看着我：“抱歉啊风云，刚才想事情入神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待会。”
我应了一声，已经转过了身正抬腿准备往塔楼下面走，突然听到了原先生唤了一句：“风云。”
“黎哥？”我收回了下楼梯的腿，回首看向原先生，而他只留给了我一个背影：“谢谢。”
我承担不起原先生的谢意，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好谢我的，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实际上这段时间我们根本就没有亏着嘴，所以在吃午饭的时候谁也没心情干饭，叹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想到原九歌说的特别累特别难的幻阵试炼，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忐忑不安。
原九歌就在这时姗姗来迟，看着我们几个一副丧得不行的模样，当即笑出了声：“诶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不至于吧？不就是幻阵试炼嘛，还是说你们被我所形容的给吓着了？”
薛齐鸥哀怨地望着原九歌：“实话实说，昨晚在车上的时候我就没睡好，梦里都是怎么破阵。”
钱依文弱弱地附和道：“我……我也一样，虽然说原家愿意给我一个位子，还把用来训练嫡系的幻阵给我试炼，但是我一个巫蛊师，真的不觉得有那个能力去破那些阵法呀……”
原九歌径自拉了个椅子坐下，可能是已经吃完饭了，也没有动筷子：“试炼阵是单人的，会根据你所擅长的领域专门进行针对性训练，同时在你能开拓的范围内进行一些拓展性培训。”
“我试炼过。”艾芷茗说道：“大概是……三年前？我跟着我爸来青泠山的时候，当时原先生正好和我老爹提到了它，我老爹就问能不能放我去试炼试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现在是玄阶七品，虽然和你们还是没法比，但是放在艾家，已经是相当出色的成绩了。”
“这不是因为我多聪明多有天赋，单纯是被试炼给打击到了，消沉了一个月才振作起来。”
秋炙看了看我们几个：“不是，我也需要练习吗？我竟然也能进原家的试炼阵法？”
“当然有你的份儿啊，”原九歌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皱了皱眉：“大家都是一块行动的，之前去白洛山的胜利也有你一份，无论是从不听话要惩罚的角度，还是从因为白洛山一站牵制住了孙源离，让他没空顾及其他的角度，都应该把你算在内，一起进行试炼啊。”
秋炙抹了一把脸，说道：“九歌啊，或许你还不知道，之前晋级赛第二轮的时候，我作弊了。”
原九歌眉毛一挑，倒也没见生气：“你竟然没有被退赛？”
“不对，好像是有一个人没有被退赛，据小叔叔说，是因为他选择去帮队友了而不是和鬼狼狈为奸，原来就是你啊？”
“那你挺厉害啊，第二轮都没有算成绩，竟然还能进决赛？”
秋炙一副被原九歌夸得不好意思的模样，摆了摆手：“啊呀……都是同行衬托，都是同行衬托。”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一件事，之前在和原祝对峙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和秋炙相处的时间长了以后我也发现了，这家伙虽然心眼挺多，但也是相当骄傲的人，而且对于秋家的继承权没有什么年头，在秋家的生活也算是顺风顺水。
我这边想着，就直接把这话问出来了：“秋炙，说起来，之前你为什么要作弊？”
“和原祝对峙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一直把这事给忘了。”
秋炙往椅子上一瘫，揉了揉太阳穴：“啊呀……年轻气盛时候的黑历史罢了。”
“根本就没有过多久好吧。”艾芷茗吐槽道。
秋炙也没反驳，讲起了之前的事情。
“当时秋家也被渗透了，在第二轮比赛开始之前，唔，大概就是你们这一群人跑到第一轮那个学校里替天行道的时候，一个在秋家混得挺不错的长老找到了我。”
“可能是我平日里不是很招秋家平辈儿的待见？毕竟老舅对我是真的好得过分，”秋炙解释说：“他可能觉得我会是原祝那种没有得到什么就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平的人。”
“然后给我洗脑灌输了一堆诸如‘你要悄悄地拿第一，然后震惊所有人的’这样的思想。”
“我心里也清楚，哪怕之前我的积分应该不低，但是拿第一也比较悬，不仅要看自己，还要看队友，而我以前一直挺非的。”
“然后那玩意儿就跟我说，他可以帮我作弊啊巴拉巴拉的。”
“我其实还挺怕原家的……总觉得这种事原家肯定能发现，但是又想看看他能了解到什么程度，所以就付出了一些代价，获得了这个消息。”
“比起晋级决赛的资格，毕竟我是秋家人，我还是更关注秋家那个叛徒到底和别人勾搭到什么份儿上了，所以就按着他给的消息试了试。”
“结果你们也知道咯，被原家可以说是一网打尽。”
“对于原先生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鄙人就两个字：流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