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芷双眼幽愤地望着周嫂,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起来,从周嫂手里夺回手机。
周嫂也顾不得许多,慌忙跑出去叫沈桀寒。
医院里,雪白的墙壁反射出白光,照在沈桀寒阴沉不定地脸上。
周围的医生护士来来往往,走廊里一片喧闹。
沈桀寒内心里却幽深地如山涧中的一汪寒潭,他脑海里有许多的事情不停地冒出来,却因为林芊芷出事中断了关联。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接近事情的真相了,沈桀寒眸子里闪过一道幽深。
这时,抢救室出来一位医生,摘了口罩后漠然地问,“谁是林芊芷的家属?”
沈桀寒默默地向前,示意是他,听到医生对他说,“孩子没了,大人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不过身体虚弱的很,你们也是太不小心了,她这种体质以后不一定还会有孩子!”
预料之中的事情,沈桀寒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颔首,“辛苦您了大夫!”
一旁的周嫂看到沈桀寒情绪低沉,焦急又愧疚地说,“先生,您听我解释,我真不是有意让林小姐摔下楼梯的。”
当时的情形,容不得周嫂考虑太多。
她根本没想过,林芊芷会从楼梯上摔下来,更没有想过,万一这件事情是误会,林芊芷当时的电话可能是在说别的事情,那她要犯多大的错误。
刚刚一听到医生说林芊芷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善良而又老实的周嫂立刻就难过不已,她想把真相说出来,可是嘴巴却不听使唤。
“周嫂,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沈桀寒是想说,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完全可以推测出来,只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
手术室灯熄了,护士推着昏迷中的林芊芷出来,然后将林芊芷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沈桀寒也紧随其后,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他都不希望林芊芷在沈家出事,此时尽管所有的线索都没有了头绪,但沈桀寒并没有太多的慌乱。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个茧,纵使丝线缠得再繁乱,也终有一个始末。
只要他找到那个关键的开头,就一定能抽丝剥茧地找出所有的线索,查明真相。
周嫂跟着沈桀寒到病房门口,愧疚都快哭了,“先生,您一定要听我解释。当时,林小姐不知道正在跟谁通电话,我上去叫她的时候正好听到了……林小姐亲口说的,她说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先生的,她怕先生怀疑,所以让电话那头的人想办法帮她!先生,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我真不是有意害林小姐掉下楼梯的。”
是乌云总会散开,是谎言总会被揭穿,沈桀寒听到周嫂的话并不意外。
林芊芷总会露出蛛丝马迹来,绝对不可能瞒天过海一辈子。
看着周嫂自责不已,沈桀寒漆黑的眸微沉,“周嫂,我知道了!”
这时,病房里的林芊芷醒来,发出嘤嘤地哭声,沈桀寒推门进去,就看到林芊芷泪流满面,别开脸不肯看沈桀寒。
苍白的脸色,绝望的双眸,甚至看起来更加孱弱憔悴的身体,都显出她是受害者。
周嫂有些紧张,但并不想这么离开,要不然林芊芷定然会说她心虚。
刚刚走廊里周嫂和沈桀寒的对话,林芊芷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知道这时候如果直接反驳,沈桀寒肯定不会相信,她决定先表现出自己失去孩子的痛苦,再把责任推到周嫂身上。
“寒,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像刀剜一样,我都觉得自己的灵魂随孩子一同去了,我觉得什么都没了。”林芊芷心痛不已,每句话都说得沉痛万分,若不是沈桀寒和周嫂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肯定会被她这种梨花带雨的样子给蒙蔽。
周嫂脸白了,她轻声说,“林小姐,你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沈先生的,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坦白?”
房间里,顿时一片死寂。
林芊芷痛苦的呼吸声像风箱一样,在空气里散开,没有人敢怀疑那是虚假的表演。
她转过头,用杀人一样的眸子盯着周嫂,她虚弱地抬起手,“是你,是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你现在竟然敢用这种话来侮辱我,你的心是黑的吗?啊?是我的孩子没了,那是我的骨血,我身上的一块肉,周嫂,你不觉得你自己就是杀人犯吗?你竟然还敢用这种话来污蔑我,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口口声声地质问,每一句都让人心震颤,那是出自于一个母亲的口中,指责伤害孩子的恶人!
这样的指责,没有几个人敢辩驳和推翻,周嫂站在那里神色里渐渐布满了忏悔和痛苦。
孩子没了!
对林芊芷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从此以后她没有办法再用孩子来挽着沈桀寒的心,但好处是,她完全可以利用失去孩子的伤痛,继续留在沈桀寒身边养伤。
而且她不必再担忧沈桀寒让她产检,那噩梦一般的催促。
也不必再受秦晚凝的胁迫,一次一次给秦晚凝封口费了,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死无对证!
“可是当时,林小姐正在跟一位女士通电话……”周嫂还想证明什么,她不完全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更是想保护沈家。
这一句,林芊芷早就等着她了,林芊芷冷笑一声,“对,当时我正在跟一位朋友请教,像我这样的身体去产检,会不会伤着孩子,你们先生也知道,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担忧的事情。分明就是你站在门口偷听,被我抓了个现行,叱责你几句,你却反过来倒咬我一口,你是毒蛇吗?啊?”
“不是这样的……”周嫂还想说,却被沈桀寒用眼神阻止了,周嫂垂下头陷入了沉默。
不论再说什么,林芊芷都会用事先想好的话去堵上漏洞。
也就是说,不管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周嫂还是别人,林芊芷都不可能主动坦白真相,这一点,沈桀寒早就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