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司诺负手而立,下巴微扬,头顶上的红星消退,圆月落下光辉。
每月的月圆之夜,她的修为总是减弱不少。
“难怪。”凤凰阿季了然,“还是小爷我靠谱吧,不过你凡事最好慎重些,可不是所有的鬼魂邪祟都这么没脑子的。”
阿季意有所指。
“我该回去了。”司诺可不想听他讲这些道理。
“你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出事的。”
司诺的脚步微微一顿,而后又提步离去。
凤凰叹息,这孩子,怎如此固执?
按照最开始的规定,她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偏偏还是学她的父亲,留在人间!她不会不知道,这会造成怎样的后果。留住人间,便需封住她的一身幽冥之力,这对她的身体来说,该是如何大的伤损!彼时,若封印解开……
阿季不敢再想。认识她已有百年,他该信她不会拿自个儿的小命开玩笑。
前方的人影早已不见踪迹,空气再次破开旋涡,一只金色凤凰末入,现下一片寂静,十里之内,被凤凰火烧过的土地,寸草不生。
*
司诺没有回家。
“来了。比我预计的,晚了整整一个时辰。小诺,你去做什么了?”沈子玥一身月白色的衣袍,与这现代化的背景似乎格格不入。
司诺才一走进门,就被这句话里的怒气惊到了,嗤笑了一声,便道:“二哥,我只是去除了个脏东西,并未故意让你久等。”
“小诺,你受伤了。”
司诺闻言,低头去看手臂,眉头微皱,她自己竟没有注意到。
一股温暖的灵力覆盖到那伤口之上,片刻之后,伤口便复原如初。
沈子玥神色淡淡,“你养了个小孩?”
“嗯,是个很笨的小孩。”
“哦?那改日,我去见见。”
司诺直接拒绝,“不用了,他怕生。二哥,这次来,我除了拿药,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沈子玥没有说话,显然在等着司诺的下文。
“最近,我总感觉,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了,或许,计划可以提早。”
“不可。”沈子玥想也没想,便直截了当的说道,“除非你不要命了。”
看着司诺紧抿的唇,沈子玥的怒气便上来了,他哪里看不出来,司诺是来通知他这个决定的,而不是来求取意见的。
“小诺,你的《百鬼册》还未集齐力量,哪怕是你搭上自己的全部修为,甚至你的命,你都没有办法打开那道门,你能懂么?”
司诺品了一口茶,“凉了,无味的很。”
“我在跟你说正事!”
一掌拍下,桌上的东西全部粉碎,司诺放下茶杯,陶瓷与木头撞击的声音沉闷,“我需要你给我准备双倍的药,接下来的半年,我要出门。”
既然鬼不上门,那她就自己去找。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
司诺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二哥,三日之后,我来取药。”
说完之后,便闪身离开。
沈子玥气极,可是而最后,也只剩下一声无奈的叹息,与一抹嘴角的苦笑。
双手放到自己毫无知觉的腿上。
他只是一个废人,除了炼药,哪里还能有其他的用途呢?一起去?不过是拖后腿罢了……
——
还没靠近别墅,司诺便听到了一阵隐忍的啜泣声。
糟糕!
祁龚有危险!
出现在房间里时,一人一鬼的气氛,那是相当的诡异——
明明站着的是大鬼,却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明明哭泣的是小鬼,却抱着枕头,眼神恶狠狠的。
这是……怎么回事?
“你你你、你快点把我收回去!”祁连山祈求道。
司诺:“???”
怎么会这么害怕?
“若我没有记错,他应是你的曾曾曾……曾孙吧?”
祁连山完全不敢说话,只等着司诺把他送回《百鬼册》。
“解释。”司诺只能看向祁龚。
祁龚用手背抹去眼泪,然后赤着脚跳下床,然后伸出手——
一个金色的佛印在他的手心里旋转!
金莲咒印!
有此印者,妖邪退散,自带护体效果。
难怪祁连山会怕他。
“好孩子。”司诺心头一喜,她虽然是鬼主,但是如今修为被封印了大半,一些修为高深的大鬼大妖,她都不好对付,如今有了祁龚,必然能够事半功倍!
“姐姐,他、他坏!”
祁连山:“……”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
这就是!!!
被威胁到完全不敢说话的,明明是他!
原本他还胆战心惊的站着,连质问的话都不敢再问,结果就看到原本一脸高深莫测的祁龚,脸上瞬间挂上了委屈的神色,还硬是哭出了声音,挤出了眼泪!
简直,惊骇至极!
不过现在看到司诺主人的反应,祁连山大抵也能猜到这祁龚的目的了。
活了千年,要是这点心思都看不懂,那岂不是白活了?
就是可怜主人小小年纪,就要被套路……
也不知道夺走他后代子孙身体的,究竟是何等人物,能把主意打到鬼主的身上。
祁连山还没琢磨明白,就被收进了《百鬼册》中。
“三日之后,我必须离开这里。你要跟着我,还是自己走?”
“跟、姐姐。”
祁龚有些紧张,“姐姐别丢下我!”
后面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显然是害怕被抛弃。
司诺笑了,轻轻抚摸他的脑袋,“好。那你便跟我走。”
祁龚乖巧的点头,又展臂抱住司诺,似是怕极了,寻找安全感。
“不怕,不怕……”司诺呆住,本想推开,却发现怀里的孩子过于瘦弱。
于是,堂堂鬼主第一次做起了哄睡的差事,手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背,声音又轻又温柔。
等怀中之人的呼吸声变得均匀,她才想站起来,却不想,祁龚抓着她袖子的手实在用力。
司诺思考了三秒,手刀出,直接将袖子割断,而后离开。
床上的人背对着门,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他将手里攥着的布举起,映着月色看了看,“哈,还是这么无情。”
接着,又把布捧在怀里,护在心口上。
“可是,我怎么就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