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只眼睛都没有看到。”苏沉欢语气淡陌:“我只是看到洛小姐把自己的两个丫环推进了火场,她们自小陪着你长大,你说将她们烧死就将她们烧死,苏小姐的魄力我今日是见到了,却觉得你蠢得紧。因为以方才你距火场的距离是烧不死你的,可是你却枉送了两个贴身丫环的性命。”
洛天柔怒道:“方才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苏沉欢打了个呵欠道:“你猜。”
洛天柔被苏沉欢彻底激怒:“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她大怒着朝苏沉欢奔了过来,苏沉欢站在那里没有动,而洛天柔则无论如何也冲不过来,她当即骇得满头大汗,心里却又有些不服气,大怒道:“你从哪里学了这些邪门歪道!”
她看着眼前淡定无比的苏沉欢,她心里生出了极度的愤怒,她觉得眼前的少女和往日那个懦弱至极的少女完全不同,不再懦弱,眼里只有满满的自信,一股寒气和惧怕自洛天柔道的心底生起,她却又偏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来。
“你猜。”苏沉欢双手半抱在胸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洛天柔道。
她如此淡然的样子让洛天柔恨不得上去拿刀抽她个十刀八刀,偏偏看得见她却打不到,这种感觉让洛天柔几近抓狂。
苏沉欢的眼角漫上浅陌的笑意,洛天柔却怒喝道:“苏沉欢,你少得意,我一会就去告诉太子,说你就是一条毒蛇,你的懦弱都是装的,你根本就无比恶毒。”
“随你。”苏沉欢不紧不慢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在绮红楼里是你给顾南枫出的主意,先给我下毒,然后将我先奸后杀吧?”
她这么淡然地了提起三年前的旧事,倒让洛天柔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她不自觉地朝眼前的少女看去,却见少女面容沉静如水,一双眼睛幽若寒潭,明明是倾城倾国的绝色,却偏让人看了遍体生寒。
只是洛天柔高傲惯了,此时觉得自己的气焰被压了下去,她心里很不爽,单手撑腰道:“是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件事情其实苏沉欢只是猜测,此时得到她肯定的答案后苏沉欢却笑了:“把你怎么样?这事我得好好想想,今日你来杀我,却让你自己陷入险境,然后你杀了你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丫环,而我又是你心上人的未婚妻,算起来我们是情敌,有句话叫做和什么来着,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总归要拼个你死我活。”
洛天柔大怒道:“苏沉欢你个贱人!”
苏沉欢听得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她的眼睛绽出几分寒意:“贱人?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你做不了太子妃,就想来烧死我,你就没有想过,就算我死了你也未必能成太子妃。”
太子妃的位置一直都是洛天柔心里的一根刺,她怒道:“苏沉欢,你不要得意,就算我今日烧不死你,来日也一定会杀了你!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苏沉欢的头微微低下来,手轻轻一动,将一样微有些光华的东西收进了怀里,语气却已经换了:“洛小姐,求你放了我!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让着你,求你不要抢走我的青松哥哥!”
洛天柔当即就有些得意了,她大声道:“怎么?你怕了吗?苏沉欢我告诉你,你现在就算是怕了也已经晚了!就算今日这场火烧不死你,就凭藏书阁里所有的水都烧毁这件事情,我就能让我父亲给学监施压,你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倒未必!”一记温和却带着几分怒气的男音传来:“学监素来明察秋毫,火是苏沉欢放的,学监自不会罚她,就算洛小姐是洛相的掌上明珠,也不能把颠倒黑白,再则洛相素来以公正名扬于世,又岂会做出那等龌鹾之事?”
洛天柔听到那记声音面色一白,一扭头,却见司月澈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学监就站在司月澈的身边,脸垮的比司月澈还要厉害,他大声吩咐道:“快灭火,快灭火,我的书啊!”
藏书阁里有很多典籍,很多都是价值千金的的书籍,学监心疼的要命,此时的关注点在书上而不在人上。
洛天柔急道:“司夫子,学监,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洛小姐不必解释,方才你的话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司月澈声音清冷。
洛天柔来是骄纵的性子,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怒道:“苏沉欢,你太阴险了,我要杀了你!”
她怒极朝苏沉欢冲了过去,她原本以为是冲不过去的没料到这一次却意外的顺利,苏沉欢却似被吓得不轻,直接躲在司月澈的身后道:“司夫子,救我!”
洛天柔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眼里满是不解,方才的那一切,让她迷茫。
她眼前的苏沉欢又回到了之前的懦弱的样子,再没有一分方才的冷静和强大的气场,此时烈焰滔天,她不由得怀疑,她方才是不是做了一场梦,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
只是若是做梦的话,方才的一切又太过真实。
若不是梦的话,方才那像见鬼一样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洛天柔平素在相府是被娇宠惯了的,此时脑袋完全不够用。
司月澈铁青着脸一把抓住洛天柔的手道:“洛小姐这是要当众行凶吗?”
洛天柔气得面色大变,只是她再冲动也知道司月澈在临天的朝堂上是说得上话的,无论是临天帝还是顾青松对他都极为倚重,她终究不敢在司月澈的面前放肆。
她咬着牙道:“司夫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苏沉欢,狡猾得紧,坏得紧,今日里的火分明……分明就是她放的!对,就是她放的,她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把我困在这里,还杀了鸳鸯和喜儿!”
“洛小姐不是病了在府里养伤怎么半夜跑到这里来呢?”司月澈冷冷地道。
洛天柔支唔了半天后道:“我……我听到苏沉欢被罚,好意来看她,没料到她如此丧心病狂……”
“够了。”好脾气如司月澈也受不了洛天柔这明显的谎言,他冷声道:“我实在是没有料到洛相那样刚正的人竟会教出洛小姐这样的女儿,司某今日开了眼界,明日再向日洛相请教,洛小姐也看到了凤苍太子了,请回!”
洛天柔不敢再说,当下恶狠狠地瞪了苏沉欢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太学。
学监看了司月澈一眼,又看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苏沉欢一眼,命人去灭火,只是那火势到此时已经极大,根本就不可能灭得了,就算灭了,那些珍贵的书籍怕也保不住了。
折腾了大半夜,火势终于小了,学监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他忍不住喝道:“让你在里面清点书籍,你大半夜跑哪去呢?”
苏沉欢早已经想好了说词,轻声道:“这几日搬书搬出了一身的汗,粘得紧,我见后面有条小溪,便趁着夜深无人到那里洗洗,不想才洗到一半,这里就起了大火。”
学监闻言老脸也有些不自在,抱怨了一句:“你还真是个灾星,在太学里呆几日而已,就将藏书阁烧了,你现在就滚回去,以后不许在太学里过夜!”
苏沉欢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抱着她手里的小木桶准备离开,学监又喝道:“那木桶是太学里的东西,你难不成还想抱回你的质子府吗?”
苏沉欢一脸的不自在,讪讪地把手里的木桶放下。
学监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蠢……”
他终究顾及到苏沉欢的身份,没有往下骂。
司月澈看了一眼畏畏缩缩走在晨雾里的少女,眸光幽深,别人也许看不明白,他却是看得明白的,藏书阁的外面有布过阵法的痕迹,那阵法布得极为高明,若真是眼前那个不起眼的少女所为,那么那个少女也藏得有实在是太深了。
他看到她怀里隐有光华流溢而出,他知道她的怀里还藏有东西,他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背微弓,手不着痕迹的下滑,无声无息地将东西从她的怀里取走,淡声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沉欢点了一下头,吸着鼻子抹着泪施了一个礼转身就走,许是她走得太匆忙,竟还险些摔倒在地,然后似吓得不轻,跌跌撞撞地走了。
司月澈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她的眸光却深了些。
苏沉欢觉得背后有一道极为锐利的目光看着她,她沉了目光,心里有些担心,司月澈精通易学,今日的事情只怕是瞒不过他的眼睛,眼下她只能装糊涂,能混一日是一日。
只是她不知司月澈能看出来多少,而他又是怎样的立场。
这些事情聪明如苏沉欢也没有太多的把握,司月澈看似温和,却绝对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这个名动天下的男子,又有着怎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