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宁手腕一动,匕首咻地往前刺,就在刀尖快要刺到王世子的胸口时,对方往旁边一闪,暗处的四喜斜插进来,格开了姜予宁这一刀。
“心甘情愿,死而无憾?呵……装腔作势!”姜予宁冷笑,“既然舍不得死,那就不要到我跟前来,因为我,真的会杀了你。”
王世子丝毫没有被看轻的恼怒,他笑道:“比起死在你手里,我更想跟你生儿育女,长相厮守,若是——”
匕首脱手,灵巧地绕过四喜,匕首擦着王世子的肩头过去,削去了一角衣服,带出来的血,很快就将他月白色的衣服染红。
王世子低头看着肩头的血,笑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揩了一些血,放到嘴边舔:“阿宁的血,是甜的。”
姜予宁被恶心到了,觉得多看对方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旋身离开现场,姜予宁边走边对辛甜下令:“查一查这个新的四喜。”
“是。”
“哪里有水?我要去洗手,净面。”
“前边不远有个小院,主人,我带你过去。”
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了,王世子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他一回头,便对上赵玄璟的双眼。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何他不知道,四喜也毫无察觉?
王世子一惊,随即行礼:“下官拜见王爷。”
赵玄璟没让他起,似笑非笑道:“血,是甜的?”
明明赵玄璟在笑,王世子却感觉到了无尽的威压,若不是他心志比寻常人坚定,这会怕是已经双膝跪下了。
他咬牙站直身来,回以一个微笑:“是。”
“本王不信。”
话落,他手掌随意一翻,一柄小刀脱手而出,朝王世子的肩头擦去,小刀的路径,擦过王世子肩头的角度,都跟姜予宁先前那把匕首如出一辙,然而痛感却是姜予宁带来的十倍以上!
王世子闷叫一声,身形微晃,身边的四喜无法坐视自己主子一再被伤,手往腰间一摁便要动手。
“四喜!”王世子摁住他,轻轻摇头。
四喜将王世子扶好,赵玄璟身边的青魅便如影子一般向前掠去,他在王世子受伤的肩头点了一下,沾到一丝血往唇边尝,半息后他呸了出来,迅速取下腰间水囊,又是漱口又是洗手,退到赵玄璟身后时时还不停用袖子擦嘴角,边擦边嚷:“主子,这血臭死了,属下宁愿试毒都不要再闻一下!”
赵玄璟便退了几步才开口:“在御前做事,最忌讳的便是说谎,王世子可要记住了。”
王世子死死攥着手,脸上挤出一抹笑:“王爷的金玉良言,下官一定铭记。”
“去吧。”
四喜扶着王世子缓缓后退,某一刻他突然回头,眼里是掩不住的杀意。
赵玄璟负手立在原地,迎着四喜那一道目光,沉声下令:“查一查这个四喜。还有,我不希望,他还有另一个四喜。”
“是。”
赵玄璟离了现场,很快在前边的小院找到了姜予宁。
姜予宁原本看到王世子觉得污了眼睛,这会看到赵玄璟,她顿时觉得从眼睛到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两人上次碰面还是在姜予贞的婚宴上,赵玄璟说次日过来后来也被政事绊住,抽不开身,这段时间都只能以书寄意,这会总算见着真人,两人都很珍惜,王世子什么的,统统都被他们抛在脑后。
小院外头有人守着,确实方便他们说话,但童家原本就不大,总会有人走到这边来。
于是赵玄璟站了起来:“秋风起了,河鱼膘肥体壮,阿宁,不若随我到岛上去,让渔娘做上一桌全鱼宴?”
姜予宁也惦记着渔娘的手艺,于是差人跟童夫人与许氏说了一声,便和赵玄璟去了江中小岛。
一段时日没来,姜予宁越逛越觉得这小岛新鲜,清幽。
赵玄璟牵着她,两人慢慢悠悠地在小路上行走:“你我已经订婚,你已是我的未婚妻,日后便是我没空陪同,你亦可一个人上岛,你是这小岛的女主人,岛上的人都会听你调遣,外头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非是怕有人说三道四,确实是走不开,姜家原本就事多,族中七伯爷替我阿姐操办完婚宴后就病了,许多族中庶务,五族叔处理不了,就都压了过来……”
姜予宁小小地诉了一下苦,接着说起姜予贞与温玉琛,说起了滨州。
赵玄璟今日出来,正好也是想跟她说一说滨州,毕竟前去滨州的,是她的姐姐与姐夫,在他们完全掌握住滨州的局势之前,她心里这根弦,只怕要一直绷着。
“圣上对温状元寄予的期许,远远不止将海盗赶走,整肃东海官场那么简单。”赵玄璟停下来,“东边大营的兵符,圣上要收回来,另外,圣上还想在东海培养一支水上军队。”
赶海盗,肃官场,收兵符,这些操作都不难理解,但是培养水上军队……
难不成圣上是想……出海?
接下来赵玄璟说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赵氏开国先祖留下来的手札上有提过,海的那边还有很多国家,有很多无主之地,那里物产丰富,尤其有很多高产量的作物。”
“前段时间甘州送来的番薯,圣上认为便是来自那些海外的国家,或是出自那些无主之地。”
“若能将那些无主之地划纳入南越领土,那么那些物产便自动归作南越所有,届时,那些高产量的作物在内陆栽种成功,百姓们便不必再忍受灾荒之苦。”
“二来,那些无主之地上若是驻了南越的兵将,那便能彻底掌控东海的水路,日后要是海外的国家攻打进来,这些兵将,亦能迅速形成第一道防御线,能替内陆争取更多的时间……”
圣上的雄心,让姜予宁折服,设想了一下,她亦不免心潮滂湃。
不过,东海想要从第一步走到出海寻物产这一步,当中可能要经过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上百年。
而温玉琛与姜予贞,若是一个不慎,刚进入滨州就会遭难。
姜予宁不好往下想。
“圣上有这样的雄心,温状元又是圣上挑中的人,那他必然会保证温状元的安全,而据我所知,温状元身边,至少有三拨圣上的人。”
“三拨圣上的人,两拨镇国王府的人,以及两拨姜府的人……这么多人护着,温状元不会出事,便是会出事,以他对你阿姐的重视程度,他就是豁出命去,也会护你阿姐周全,阿宁,你应放松心来。”
“……好。”
两人今日忙里偷闲,吃了全鱼宴后又一起钓了鱼。
当他们各提着一桶鱼回到城里时,天都黑了。
下了马车便将鱼交给忠伯,姜予宁交待他:“让厨房晚些做个鱼片粥,留几条明天蒸来吃,剩下的让大家都吃了,忠伯,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忠伯笑眯眯的:“为姜家出力,我等心甘情愿,不辛苦。”
姜予宁回到琅玥阁梳洗时,永宁侯夫人也刚用完晚食,她正要吩咐厨房替宋昭多准备几道吃食,宋樱便来了。
“大嫂,你把阿姐嫁去童家,那我呢?你又给我准备了怎样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