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族长领着族人在城门已侯了将近两个时辰,期间与程校尉多次互通消息,半个时辰前,程校尉传来的消息称,尚未发现宫门有异常情况。
城门附近是重点防卫之处,除了上京营,还有大理寺与京兆府和的人交替巡查,就算有问题的是一只蚊子,在这重重防守之下,也是飞不出来的。
不过姜族长对姜予宁有种盲目的自信,他就觉得,以姜予宁的布局能力,想要从京中离开,那是十分轻易的。
远远看到一辆豪华马车从内城出来,姜族长精神一震,招呼族人:“这车繁华得过分了,一会好好搜。”
马车出来了,靠近了,两方只有几丈距离了。
姜族长伸手拦车:“停车!”
马老头:“你谁啊?竟敢拦我们红颜姑娘的车!”
姜族长就问儿子,红颜姑娘是谁。
知道对方身份后,他往后一步,招呼族中妇人:“这马车又大又笨重,就是内藏玄机。”
一个族妇小声道:“七叔,嫡姑娘还在宫里,这会肯定不在这马车。”
姜族长道:“予宁这会自是不在马车上,但这车瞧起来就奇怪,说不定里头藏了逆贼,昨日,凤阳郡主可是逃了的。”
若是能在此将凤阳抓住,也算是大功一件,如此一来,姜予宁便不用跑到锦州去冒险了。
姜族长又挥手:“去搜。”
几个族妇一步上前。
马老头一挥马鞭:“我们红颜姑娘可是三王爷的人,若是红颜姑娘不高兴,到王爷面前一提,你们这些贱民的命,分分钟被王爷捏爆!识相的就立即滚开!”
姜族长表示好害怕。
下一息,他大声嚷:“官差大人,我怀疑逆贼凤阳就在这马车之上,你们快来搜!”
守城的小兵来了几个,有人认出了姜族长:“姜老爷,她是红颜楼的红颜姑娘,是三王爷的人,刚刚我们搜过了,马车上就……一男一女。”
“这马车这么厚这么结实,必是有夹层!”
夹层这两个字一出来,马车里的人以及夹层里的人都紧张了。
马老头举起了马鞭,坑坑洼洼的脸上堆上杀意。
见几个小兵不动手,姜族长又说:“虽然得罪三王爷会有苦头吃,但若是凤阳郡主出了京,与逆贼刘勉汇合后带兵攻入上京,大家有可能失去的是性命啊!”
眼看着两个小兵有所动摇,马老头脸上杀意更浓。
“老马,让他们搜吧。”沈红颜嗓音绵软,“我这命虽贱,但大庭广众之下,他总归不敢就这么拿去的。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待我回城,见得三王爷,今日之耻,必要他双倍奉还。”
这话一出,几个小兵是彻底不敢动了。
姜家族妇拿眼神询问姜族长,姜族长咬牙:“搜!”
姜家族妇挑起了车帘,又立即放下。
“怎么回事?”
几个族妇满脸通红,谁也说不出话来。
姜族长问不出东西,就自己挑帘。
刚一挑起,又默默放下,顿了几息,他将身上袍子脱下,再一次挑帘,与此同时,外袍往沈红颜身上一罩,大喝一声:“搜!”
几个族妇再一次上前。
马老头的杀意已经堆满,沈红颜浑身气息也冷了下去。
夹层底下的姜予宁也有些焦急,她安排的人,怎么还没到?
姜予宁并不是不能跟成国公他们一起前往锦州,而是她认为,既然赵玄璟在锦州跟永安王对峙了这么久都没能查出那些炸药的下落,成国公嘴巴再厉害,只怕也要废一番功夫。
而自己嘴皮子不及成国公利索,谈判这事她出不了力,出不了力,自然就立不上功。
而因为那些下落不明的炸药,她即便是到了锦州也无法私自行动。
若是私自行动,将永安王逼到了绝处,永安王狗急跳墙,拉着西北十二城的百姓一起陪葬……那她就真的成为千古罪人了。
因此她才步步为营,使尽心计逼刘璃出手,同时也逼刘璃对她出手——有刘璃带路,说不定能比成国公他们更快找到突破口。
如今逃出来的是凤阳,凤阳年轻,手段及谋略都比不上刘璃,自己与她一路,找到破绽只会更快,也更多。
凤阳在此时落网,姜家自然会立功,但这个功,跟她想要的功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
眼看着姜家族妇要爬上马车,一阵马蹄声急速传来:“七老爷!嫡姑娘在宫里出事了!”
姜族长一愣,几息后,姜族长一咬牙:“回城!”
姜家人呼啦一声走了干净,马老头斜睨那几个守门的小兵:“几位官老爷,你们还搜吗?”
几个小兵自然不敢跟三王爷作对,摆摆手便让马车通行。
马车行出二里地,沈红颜满脸阴郁:“这姓姜的,怎么跟牛皮糖似的,我们上辈子是刨了姜家祖坟不成?”
她身下的男子出声道:“上辈子不知道刨没刨,这辈子,属下们确实是扒了姜镇南的坟的。”
沈红颜一顿,一串娇笑溢出唇:“你真是有趣。”
“谢谢主子夸奖。”
“以后,你便跟着我吧。”
“属下愿为主子赴汤蹈火!”
夹层里的姜予宁听到这里,知道答案了。
这个沈红颜,就是凤阳。
凤阳如此豁得出去,又有手段和胆子,不用到战场上,真真是可惜!
接下来的一路,姜予宁都在为这对母女的能力扼腕。
马车疾跑出几十里,终于停了下来。
姜予宁也从夹层中被挖了出来。
闭眼适应了一会,姜予宁才睁开眼。
两驾一模一样的马车停在路边,两个一模一样的驼背老头,两个一模一样的灰衣男子,两个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
这两个红衣女子,必有一个是凤阳。
姜予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看向右手边的红衣女子,眨了眨眼。
“姜大姑娘这双眼,可比你们族长尖多了。”
这是凤阳的声线。
姜予宁又眨了眨眼,凤阳便笑了:“有话想说?”
她点点头。
凤阳笑着将她嘴里的东西取下来:“想说什么,认输?求我饶你不死?”
姜予宁动了动麻掉的腮帮才开口:“你做——”
一颗药丸飞弹到嘴里,入口即化。
姜予宁一顿:“这是什么?”
“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