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法师立即对王世子进行救治。
两个时辰后，王世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转红，天明法师松了口气：“他存了死志，好在还是活过来了。”
王世子活过来了。
太子再打了个哈欠，他真是困死了。
将太子抱回房休息，赵玄璟与姜予宁叫上秦满春和曾大人，去了明厅议事。
将这几天查到的东西都摊开来讲，秦满春听完这才回过神来：“不是，你们的意思是，王世子是两族被灭族的元凶？可这上面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没能直接说明这一点啊。”
曾大人拿起资料看了看：“王爷和郡主不是只查王世子一人，少师你和下官，也在调查之列。”
秦满春噎了噎，看着赵玄璟控诉：“下官为太子少师，是太子的人，下官恨不得殿下三天就能把办学堂的差事搞定，然后回上京领赏，下官也跟着沾沾光，我是疯了才会这么拖他后腿！”
最后一句说得那叫一个悲愤，若不是赵玄璟位高权重，秦满春只怕要扑过去挠脸了。
曾大人又拿起一份，他看了一眼，咦了一声：“王骁？大部分的证据都指向王骁，这个王骁，好像是静国公府二房的人，王世子的堂弟？”
秦满春暂时收起悲愤，跟着曾大人将资料一份份看完。
等看到姜予宁的资料堆里出现对赵玄璟的调查以及她自己的资料，赵玄璟的手里也捏着姜予宁的生平以及他自己的资料时，他是半点悲愤都没有了。
这两个人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曾大人脑子没转过弯，问了一句：“王爷，郡主，你们还没成婚，互相查对方勉强说得过去，可你们为何连自己都查？”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笑了：“自证。”
只有自己经得住调查，他们手上的东西才能服众，至于互相查对方……那也是不给任何人借着调查之名，给他们抹黑以及制造矛盾的机会。
秦满春和曾大人看资料的时候，姜予宁也在与赵玄璟交换手上的信息，明厅里好半天都没有人说话，只有翻动纸页时发出的声音。
过了很久，不知是谁的肚子咕了一声，打破了明厅的沉默。
秦满春道：“这些资料只能证明王骁有派人来追杀王世子，以及想要阻碍王世子办差，主要是，作案的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也承认是自己放的火，并没有受到谁的指使，所以目前也不能证明是王骁派人故意挑起两族残杀。”
“要是能找到在狮寨二次下毒的人，可能会有转机。”曾大人表示。
赵玄璟合上宗卷，点头：“来人，把天明法师带上来。”
天明法师慈眉善目，长得就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很难想象就在两个时辰前，他会拔刀刺向自己的徒弟。
姜予宁上下打量他，皱眉：“幼时曾听我父亲说过，东华寺的天明法师，乃是真正的修佛之人，没想到我父亲戎马一生，竟是被天明法师的表象骗了去。”
天明法师颓然道：“老衲惭愧，但实在也是迫不得已，有人挟了我整个东华寺僧侣的性命……一个人的性命与整个东华寺僧侣的性命，老衲只能选其轻。”
赵玄璟疑惑：“王世子常说，佛祖面前人人平等，不知今日若是佛祖降临，它会作何选择？佛祖也会选择牺牲王世子吗？”
天明法师低下头，念起了经。
护卫进来把凉掉的茶水撤走，换上热的，赵玄璟和姜予宁都端起茶盏喝茶，并不急着开口。
半晌，天明法师的诵经声停下，他叹了口气，随后将身上的僧袍脱了下来：“虽是无奈之举，老衲也是破了杀戒。”
“但东华寺的僧侣都是无辜的，他们最小的才两岁，比当年世子来寺中的年纪还要小，望王爷与郡主怜悯，予他们一线生机。”
“本王从不滥杀无辜，但若是他们该死，本王亦不会姑息养奸。”
天明法师跪了下来：“与他们无关，都是老衲一个人的错，请王爷明鉴。从世子第一天来到东华寺起，他便不断被刺杀，同去的两个老仆也是居心不良，几次三番想要杀他……”
“但二十年下来，老衲一直不知背后下令之人是谁，直到半个月前，王骁派人来到寺中，要我用世子的命来换全寺僧侣的性命，老衲才知，这二十年来，是静国公府的二房一直没放弃刺杀世子。”
“静国公府后宅倾轧如何，老衲管不到，老衲也不想参与到这些俗事之中。而世子在寺中二十年，与老衲虽名为师徒，实则情同祖孙，若不是万不得已，老衲甘愿自己死了，也希望他活得好好的。”
“王骁只是让你杀王世子？天明法师，想要东华寺的人活，你就别想着隐瞒。”
“出家人不打诳语，王爷，老衲所讲的已经是我所知的全部了。”
赵玄璟与姜予宁对视一眼，都感觉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让人将天明法师带下去，明厅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曾大人弱弱开口：“可是天明法师的供词，也不能证明王骁与东越、骆越族的事有关啊。”
秦满春接口：“我跟王骁曾经走得很近，不过在我亲眼看到他为了接一个民女进府，而将那个姑娘的未婚夫一家的腿都打断后，我就跟他割了席，他那人心狠手辣，做出什么事都不意外，城府又很深，想要找到他的实证，怕是很难。”
说着，两人都看向今天话最少的姜予宁：“郡主，您这边有什么法子？”
姜予宁摇摇头站了起来：“只要存在过，就必会留下痕迹，各位，先下去歇一会，等天亮吧。”
已是下半夜，姜予宁感觉自己只是刚刚躺下，天就亮了。
刚行至榻边的剑心立即定住身子：“姑娘，时辰还早，您再睡一会。”
“不睡了。剑心，我要净面。”
越州越发热了，知了一大早就吱吱喳喳的叫，让人无端生烦。
姜予宁只是简单走动了一下便出了一身汗。
小安端着吃食出来：“郡主，该用早膳了。”
姜予宁去换了身干衣服，刚刚坐下，她派去东华寺的人便传信回来了，姜予宁看完信，立即起身去找赵玄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