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问两个儿子此事是否属实。
宋扶舟与宋扶渠此时已是一身冷汗,当天他们就在现场听着,都竟然没能及时参透圣意,要不是得姜予宁提点,他们可就是违了圣意啊!
宋扶舟叹气:“母亲,此事自然是属实,予宁她心思如发,多智近妖,她说的定然不会错。”
宋扶渠接口:“便是错了,对昭哥儿与宋家亦无害,若是我们真的违背了圣意,那昭哥儿的前途就毁了。”
“既是圣上特意提及,那必然就是给宋家的提示,如此也别纠结了。”宋老太太一锤定音,“昭哥儿,这爵位,你去接!”
宋昭看了母亲一眼,见她一脸的意难平,他叹了口气,沉声应了下来:“祖母,我听您的。”
此事尘埃落定,姜予宁在心里暗叹一口气,便提出要回府。
宋昭站了起来:“我送你。”
“不必了——”
“阿宁,让昭哥儿送吧!”宋老太太出声,“你们是有血脉相连的兄妹,便是从前有误会,也总不能一直如此生分。”
姜予宁想了想,同意了。
宋昭应是有话想与她说,这次不说,他以后应该也会寻机会找她说话的,与此日后在外头纠缠不清留人话柄,不如就趁现在,一次过把事情说清楚,把话说开来。
从宋老太太的外堂到宋府门口的路上有两处亭子,宋昭邀姜予宁入内喝茶,姜予宁婉拒了。
“天色晚了,昭表哥有话不妨直说。”
天空黑沉,廊下白灯笼内烛火盈盈,烛光照在她脸上,仿佛是给她罩了一块面纱,给她增加了一份神秘的美,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宋昭艰难地移开眼:“阿宁,你与镇国王之间……已是定下来了吗?”
姜予宁坦荡道:“是的,我与他此前是两情相悦,如今是生死相许。”
两情相悦,生死相许……
可笑,他还以为自己争取一下,还会有机会的,如今看来,他这辈子,注定是与姜予宁无缘了。
宋昭沉重地叹了口气:“予宁,我很后悔,也很不甘,若是从前,父亲还活着,宋家的重担没落到我肩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就此服输的,但如今宋家如此局面,什么都由不得我任性了。”
“昭表哥能这么想,舅舅应是能瞑目了。”
“只是予宁,镇国王他贵不可言,如果你、”宋昭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在亲眼见过赵玄璟的才能与对南越的赤诚之心后,他实在做不到对赵玄璟抹黑与诋毁。
“镇国王他贵不可言,你未必能降得住他,若是哪天需要帮手,你遣人来说一声,我和宋家都给你撑腰。”
“谢谢表哥。”
“日后你若是得空,就多来看望祖母,她看着精神头不错,其实每个大夫都说,她是吊着一口气才坚持到如今,指不定哪天就去了。”
“好。”
不一会便到了府外,宋昭拱了拱手:“予宁,路上小心。”
“表哥留步。”
姜家的马车很快被夜色吞没,宋昭收回视线,稳步回府。
大家都还在老太太那里,见他失魂落魄回来,宋老太太不由得叹了一声:“昭哥儿,莫要再想了。”
“孙儿从前真傻,竟把珍珠当鱼目,伤透了她的心。”
“事已至此,你便放下吧,予宁她如今已是到了你攀不到的高度了,若是再强求,两家只怕又要生分了。昭哥儿,头七,你便去承了这爵位吧。”
“好。”
“从前你父亲还在,你任性不愿说亲,不愿成亲,家里也都由着你,如今他不在了,你便尽快成亲吧。”
宋昭一顿,将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眨了下去:“……好。”
宋夫人忍不住出声:“昭哥儿尚未说亲,热孝期只有一个月,我们宋家毫无准备,谁家会愿意把女儿这么仓促地嫁过来?”
“总有人家愿意的。”宋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只要你不望高踩低便成。”
宋夫人道:“非是儿媳望高踩低,便是不挑门户,亦要挑人品德行,若是挑错了,昭哥儿这一生便毁了,我宋家只怕也要跟着家宅不宁。母亲,还是慢慢相看着吧,横竖他已经耽搁这么多年了,再迟个一两年也不迟。”
“昭哥儿能迟,老身却是等不得了。”
宋老太太长叹一声,继续和宋昭说话,“昭哥儿,你承了爵,成了家,便是宋家的顶梁柱了,往后,你要更加谨慎,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有祖母在旁盯着,昭儿必不会错。”
“祖母老啦,也不知还能盯你几天。”
这话听着便像是交待后事,在场的人,无不难过落泪。
几天后,宋昭承袭的圣旨下来了。
姜予宁遣人送了一份贺礼,随同贺礼一起送去的,还有许多给宋老太太补身子用的药材,除此之外,宋家众人也都得了一份礼物。
宋夫人看着眼前的几个礼盒,叹了口气,终究是悔了。
如果早知道姜予宁后头会有这样的造化,她说什么都不会反对老太太的安排,若是没有反对,只怕姜予宁早就嫁进宋家了。
天意如此,半点不由人啊!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天,等到天终于放晴,已是十二月中旬了。
这天早上,姜予宁正在白御医的指导下做康复训练,姜予越便兴匆匆地过来了:“白爷爷,阿宁什么时候结束?”
白御医瞟了她一眼:“半个时辰。”
姜予越一脸的莫名其妙,她就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结束,白爷爷干嘛呀?
她连忙用眼神询问一旁的姜予贞,对方摊了摊手,别过了脸。
半个时辰后,白御医收拾东西,面无表情道:“这是你自己的腿,你要是实在不想要了,你就跟我说一声,我绝对不会再管,随你怎么折腾,还有你们几个要是也觉得她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那就什么都由着她来!”
姜予越这才听明白,姜予宁这是又自己偷着训练,过量训练了!
“白爷爷你莫生气,我们以后一定盯紧她,绝对不让她胡来!”
“又不是我的腿,我生什么气!走了!”
目送白御医离开,姜予宁无奈叹气:“自锦州回来后,白爷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凶得很!”
姜予贞戳她脑袋:“你要是肯乖顺一点,他能骂你?”
姜予宁吐了吐舌头,望向姜予越:“三姐今天怎么过来了?”
“把御赐之物变成黄金白银的计划,我做出来了!”
“真的吗?快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