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人涂氏,父亲是晋阳侯,涂氏嫁到王家时,两家都如日中天,只是不知为何,涂氏生下第一个儿子,也就是王栩之后,涂氏便走起了下坡路,晋阳侯过世之后,涂家更加破败,如今走在街上随便问一个百姓,问他知不知道晋阳侯府在哪,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还会加一句:晋阳侯是谁?我们南越有晋阳侯吗?
涂氏先前就总是帮衬涂家,她丈夫虽没什么意见,婆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两个妯娌嘴巴毒,每次涂家那边来人,都会被她们形容是来要饭的,涂家人有自尊心,要脸,自此之后便没再上过门,只不过涂氏暗地里总会让人去关照一二。
两家明面上很久不来往了,前段时间涂氏的大嫂上门拜访,还带了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说是小女儿,刚刚及笄。
当天这对母女连午饭都没吃就走了,昨天却是又过来了,也不知道她们对涂氏说了什么,今日天一亮,涂氏就要找儿子,差人问了好几次。
都是人精,管家又在这府上待了大半辈子,自然知道后宅里的一些弯弯绕绕,更何况这涂家母女这两次上门都这么高调,不用多想,定是涂家人打起自家主子的主意,想让自家主子娶那位涂小姐了。
王家如今虽是落魄了,但王栩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又深得三个皇子的信任,满朝文武说起他都是竖起大拇指,可以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王家重新恢复荣光的日子并不远,而涂家这一代连个会读书的人都没有,最大的官还是快五十岁的涂家四老爷,而且还是一个六品小吏。
涂小姐在这样的小户里长大,端庄大气自是不具备的,若是再小气狭隘眼皮子浅,那更是谁沾谁倒霉。
自家主子这样的好儿郎,怎么能娶这样的女子,大夫人真是糊涂!
当然,管家没敢把自己的腹诽讲出来,只是讲了事实:“前几日舅夫人和表小姐来过一次,昨日也过来了,但没呆多久就走了。”
王世子点点头,心中有数了。
看来他的这位母亲,想要操控他的心,从来都没有死过啊。
也是,人只要活着,便总得有些念想的,只有人死了,所有的念想才会断。
涂氏等了大半日,才终于等来儿子,她这是又喜又有些怨。
“栩儿,你很久没来看我了。母亲,母亲想和你说说话。”
“是孩儿的不对。”王世子走过去,母子两人在厅里面对面坐下,“母亲最近可还做噩梦?”
“原来抄经念经真的有用,我按照你说的方法挑经念经之后,就没再做过噩梦了。只不过、”涂氏叹气,“栩儿,娘有个大心病,这心病一天不治,娘一天就不能真正安心。”
王世子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半分不显,恭顺道:“儿子愿为母亲分忧。”
涂氏一脸欣慰,然后顺势带出王世子的婚事:“你马上就二十五岁了,与你同年龄的,娃娃都六七岁了……从前你在山上,耽搁了也没有办法,如今你已回京,这婚事,是不是也得考虑一下了?”
“儿子但凭母亲做主。”
涂氏更高兴了,她立即拿出一本册子,上头都是她这段时间瞧中的姑娘的资料,有周家的姑娘,有成王府的姑娘,有尚书府的姑娘,侍郎的姑娘,当然那位涂小姐也在其中。
涂氏说:“周家的姑娘我很中意,若是能成,周家必能成为我儿的助力,只不过我王家如今落魄不堪,周家应是不会同意,成王爷与你祖父算得上是莫逆之交,若你上门求娶,他必不会推托,但我瞧着云家的姑娘性子都直,实在是不堪为当家夫人……”
她将几个尚书与几个侍郎家的千金都贬了一遍,最后指着涂家小姐那一页道:“慧儿天真可爱,与你又是嫡亲的表妹,按理说她嫁过来最是合适,不过,王家如今不同往日,涂氏又更加破败,两家结亲,不是什么好事,也会影响你的前程。”
王世子意外地挑了挑眉,原来他母亲还是有点脑子的嘛,不过,成王府的姑娘不合适,涂家小姐也不合适,那在他母亲眼里,到底哪家的姑娘才合适?
涂氏翻到最后一页:“儿子,宋家的姑娘不错。”
“宋家?”王世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哪个宋家?”
“永宁侯府,宋昭。”涂氏露出笑容,“我打听过了,永宁侯如今在朝堂很得圣上看中,与儿子你一样,未来必定前途无量,而宋家又有护国郡主这层关系,日后只怕更加飞黄腾达……”
王世子静静听完,笑问:“那母亲替儿子挑中的是宋家哪位姑娘?”
“自然是宋昭嫡亲的妹子,宋二姑娘了。”
“那母亲可曾打听过宋二姑娘的品性?”
“自是打听过了,虽说是次女,性子蛮了些,不过这都是可以调教的,我们王家的规矩,她学起来也不难,至于她管家的能力,我也能手把手的教她……”涂氏说了一堆,见儿子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她及时止住,“不过栩儿你要是觉得宋二姑娘不行,那我们就换一个,换成三姑娘如何?”
王世子缓缓笑了:“不必了母亲,孩儿觉得宋二姑娘很好。”
“那娘就找人到宋家给你探探口风?”
“一切听母亲的安排,届时需要孩儿出现的时候,母亲遣人来通知一声即可。”
母子俩又聊了些别的,管家便进来将王世子请走了,看着儿子的背影,涂氏脸上的兴奋慢慢平静下来,变成了遗憾。
如果二儿子还活着,如今跟宋家结亲的,就是二儿子了。
王世子木着一张脸离开,吩咐管家:“这段时间她要去哪里都别拘着,出入时给够她排场。”
“是。”
王世子一夜没睡好,这会很是疲惫,回到主院后连饭都没用倒头便睡。
不知睡了多久,王世子突然一个激灵睁大了眼。
天已经黑了,他瞪着房梁,皱眉:“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又拔高了声音,一连喊了几次,都没有人回答。
倒是外头守着的护卫敲门:“世子爷,您要起了吗?”
王世子将刚才的怪异感觉抛在一旁,他让护卫进来,问起了宫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