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王世子刚把涂氏送上山,身上的孝衣还未脱。
突然听到管家说姜予宁与赵玄璟一起过来,他眯了眯眼,然后突然习惯性地喊了声‘四喜’。
管家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好在王世子自己先反应过来了:“请王爷与郡主进来,我先去换衣服。”
回主院的路上,他碰到了他三叔与四叔,两人原本凑在一起说话,看到他过来,立即停了下来,一脸尴尬,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好事。
王世子向他俩行了个礼,径直离开。
王三爷兄弟俩也快速离开,等到离得足够远了,两人才松了口气。
“三哥,分家一事,我看是势在必行了,这王栩太过邪门,这家不分,下次死的就有可能是我们兄弟了。”
王三爷皱眉:“父亲不会同意分家的,这件事,你先别着急,我看他邪门归邪门,只要你不主动去招惹他,他也不会有那闲心来理你。你岳丈不是病了吗?你带弟妹和阿柔她们回去,多住些时日,小年夜的时候才回来也不晚。”
“三哥,你不走吗?”王四爷是真的害怕,毕竟他可是亲眼瞧见过王栩杀人的,“他疯起来六亲不认的,那个四喜,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了,他说踹下船就喘下船。还有大嫂,我看也是他做的。”
“四弟,不至于。”
“至于的!三哥你仔细观察,也仔细想想,总之我是觉得,不光是大嫂,还有大哥的死,还有王骁那孩子,他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他身上虽然有世家子弟的漏习,但从小到大,那是一条人命都没有害过的。”
“一个从来没有杀过人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会放火烧人家的部族,放毒毒杀人家带领部族?三哥,王骁出事的时候,我曾悄悄去见过他,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下过下毒或是放火的命令,他真的只是让底下人给王栩一些苦头吃吃,甚至都从来没有想过要王栩的命。”
“王骁那孩子从小心思阴沉,可在你我面前,他向来都是憋不住事的,更何况那事关他的生死,他还要跟王栩争我们王家的继承人之位的,所以他说的话,三哥,我一点也没有怀疑。”
王三爷原本不信,见王四爷这么笃定,他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他问王四爷有没有证据。
王四爷摇头:“要是有证据,我早就……唉,要是有证据,那我也不能往上递啊,王家都这样了,如果王栩残害杀弟弑父的罪名成立,他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我们王家肯定完了。”
“所以三哥,愚弟才会想着赶紧分家,远离这个疯子。就算他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想再跟他在同一屋檐下了,我睡不着啊,他那些年在东华寺,到底修的是什么啊,为什么会有修佛的人这么邪气的?”
王三爷叹了口气,他让王四爷先回去休息:“不该管的事你不要管,分家的事,你再好好想想,我也回去再想想,想清楚了,再遣人去找父亲。”
“父亲那边,应是指望不上了,滨州情况那么复杂,父亲应是回不来了,就算是回来了,也无法再为这个家作主了。三哥,这个家,如今是王栩说了算。”
王四爷走了,王三爷回头看了一眼主院的方向,也很快离开,两人回到各自的院落,都警告妻儿,没事不要到王栩跟前去,小心丢命。
这些小话,自然是瞒不住王世子,不过他听了没什么反应:“他们愿意传,就随便余传吧,至于分家?呵,分什么家啊,直接出族岂不更好?”
部下垂着头不说话,王世子让他抬头,看了几眼后突然说:“以后你就叫四喜吧。”
部下浑身一颤,王世子的眼神就扫过来了:“不喜欢这个名字?那行,那就叫五福。”
部下扑通一声跪下:“谢谢主子赐名,四喜很喜欢!”
“你离四喜还是有些远的,起来吧五福。”
王世子带着五福到明厅时,赵玄璟与姜予宁已经喝了半盏茶,他上去就先告罪。
“下官拜见王爷,拜见郡主,因为怕冲撞了二位贵人,下官先回去换衣服了,还请王爷与郡主原谅下官的怠慢。”
姜予宁并不拖泥带水:“当日在抚河边,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诬陷你谋害自己的亲娘,想想实在是不应该,故今天特意上门道歉,王世子,请你原谅我的口不择言。”
她如今坦荡,反倒让人不好捏着不放,但谁叫赵玄璟也来了呢?
王世子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雾,他别过头去:“是在下的不对,才会惹得郡主的怀疑,只要郡主愿意相信在下的清白,在下就心满意足了。”
姜予宁挑眉,赵玄璟腾地出声:“既然世子爷已经心满意足,阿宁,这件事就翻篇了,走吧,陪我上岛。”
姜予宁一息也没有犹豫,她点头:“好。”
两人走得干脆,没一会就瞧不见身影了,而王世子准备好的戏码,连上演的机会都没有。
他呵了一声,自嘲道:“予宁啊予宁,你是对赵玄璟之外的男人都这么无情,还是独独这样对我?若是后者,我倒是可以认为是荣幸。五福啊,你说说,郡主她是什么个情况?”
五福低眉顺目:“世子爷您还未回京时,镇国王爷就是个醋坛子,那个时候郡主与他还没怎样呢,满上京的儿郎都被他暗里警告过了,所以属下认为,郡主对世子爷越是冷漠,对世子爷就越好。”
“这么说,予宁还真是天性善良。”
“郡主是姜家人,姜家人的忠烈与良善,整个南越无人能比。”
“五福啊,看来你很尊崇姜家啊。”
五福谨慎作答:“五福尊敬所有的英雄与强者。”
“英雄所见略同,五福,从今天起,你就是本世子的知己。来,五福,回去陪本世子喝一杯。”
管家连忙命人摆上酒菜,他正要退下,也被王世子留了下来。
“管家叔,你也留下吧,今日这里,没有主仆之分,只有不醉不归。”
主仆三人这一喝就喝到了天黑,三个酒坛子也见了底。
正要各自回房,宫里突然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