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云国摄政王裴元庆在路上来信,说给孤准备了一份厚礼,你们给孤看看,孤要不要收。”
裴元庆送给圣上的厚礼,是将与南越凉州相接的西云国良州与蒙州两座城,无条件送给南越。
凉州与良州城之间有一大片的草原,将良州送给南越,意味着这一片草原都属于南越,这片草原说不上丰沃,但极适合训练战马,且四周一马平川,只需要在良州城设上重哨,日后便是西云国反悔,他们想要拿回去也不容易。
而原先的西北大营可保持原地不变,只需要在往良州方向推进五十里处设一处分营,放上一两万兵驻守,届时西境便是三段式的管理,一旦西云国有不良企图,良州可先示警,后面的分营与西北大营将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备战。
但是蒙州的话……
姜予宁指着西北地图:“蒙州离良州有一百里,城里还有一座山,此山各为火焰山,据说每十年便会自燃一次,每次自燃,蒙州便受损严重,因此蒙州自建郡以来,都是不毛之地,那里的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落草为寇,有史以来,西云国的罪臣都是被流放到此,很多杀人犯科的罪犯也会躲到此处躲祸。”
“另外与蒙州接壤的另外三个州城的城主亦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时刻想要吞并了对方,但在关键时刻又会同时出手,自蒙州往里,民风彪悍,且对南越充满仇恨,治理起来十分艰难,说不定要搭进去不少人命。”
秦太傅听出来了:“宁安王的意思是,只要良州,不要蒙州?”
姜予宁点头。
秦太傅就笑了:“宁安王向来果断狠绝,说炸甘州就炸甘州,不带半点犹豫的,怎么反倒如今前怕狼后怕虎了?难不成王爷是觉得甘州百姓好欺,而蒙州百姓彪悍,不敢了?”
秦满春不太愿意自己祖父针对姜予宁,于是出声:“祖父,王爷肯定不是不敢,我觉得她的考量挺合理的,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攻城只需一枚火炮,但是治理一个州城需要的人,数不清的银钱——”
“没见过世面的人,说话就是乱七八糟,治城再难那也只是多耗一些心力,不必死人,打仗死的那可是一城一城的人!当年永安王造反,他那几个儿子连屠几个城!”
“这些百姓的命跟耗费的精力比起来,孰轻孰重你分不清?若真不会分,那你这么多的书都白读了!”
“祖父,孙儿不——”
“黄口小儿,这里没你的事,一边玩去!”
秦满春今年二十多,连他在秦太傅嘴里都算黄口小儿,那还不到十九岁的姜予宁,岂不更是黄口小儿?
周蔚年少气盛,听不得他们在这一唱一和阴阳怪气:“你们祖孙二人一唱一和的,无非就是想说她妇人之仁嘛?说实话下官也觉得妇人之仁不好,但有时候啊,真不能小看女子,尤其是打过仗的女子,特别是当众打败过西云国摄政王,挫过他锐气的女子。”
魏国公点头:“老夫也是没想到方大将军会输,若不是宁安王出手,我们南越的脸面就要被丢尽了。”
“西云有摄政王,我们南越也有摄政王,难不成我们的摄政王还打不过那所谓的西云勇士?”秦太傅不满。
赵玄璟淡淡出声:“那确实有可能打不过。”
秦太傅一噎。
算他眼睛瞎了,没一早就瞧出这帮人都站在姜予宁这边。
圣上觉得让秦太傅这么大年纪的人吃鳖不太好,就对秦满春说:“太傅大人是你祖父,是长辈,秦太师你下回说话注意点,不然孤定要治你一个不孝不敬之罪。”
秦满春一噎。
圣上已不再看他:“摄政王,当年你在西境待过大半年,宁安王所言,你认为如何?”
赵玄璟道:“当年本王为了调查永安王造反一事,将西北十二城全调查过一次,连着西云国那五六座城亦派人去仔细探过,宁安王所言,情况属实。”
“那良州与蒙州,就只要一个?”
“没错。”
“好可惜啊。”圣上不禁惋惜。
姜予宁道:“西云国如今分为几个派系,只有裴元庆一力主和,也是唯一一个想停战发展西云的,能在南越与西云关系彻底恶化之前主动送上良州与蒙州,说明此人十分有魄力,也确实有诚意。”
魏国公接口:“他有诚意,我们也理应给人留一线。圣上,南越也应该停下来好好休养生息,不然再多的疆土,百姓过得不好,那要来也没用。”
当然,不是人人都赞成两城只取一城的,毕竟这是人家送上门来的疆土,对南越来说也有战略意义。
于是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辩论了两三个时辰,谁也没说服谁,看样子还得再论个三五场才行。
这个事,也不急,西境有玄武火炮镇着呢,西云国不敢轻易攻进来的,且等他们内部几派的人再争一争吧。
天已黑了,大家都饿得饥肠碌碌,圣上一说明日再议,大家连忙撤。
姜予宁才走到正阳殿,辛甜便迎上来:“主子,西云……成了!”
众人都还没走远,听到辛甜的这声‘成了’,都不禁驻足。
魏国公实在好奇,他直接走回来问:“宁安王,什么事情成了?”
秦太傅也走回来,审视着姜予宁:“宁安王,你该不会又瞒着圣上,偷偷去做了什么事吗?”
姜予宁也是不明白秦太傅对她的恶意为什么会这么大,明明之前她还是护国郡主的时候,他还透露出想要与姜家结亲的意思,如今她不过是换了个身份,他的态度整个就变了。
女子当王,女子入朝为官,到底影响他什么了?
迄今为止,她这宁安王当得好不好她自己不好评说,但自认为没有半次给南越国丢过人,秦太傅如此恶意满满,是怕她的存在,把朝中如他这般的男人给衬得一无是处吧?
姜予宁盯着秦太傅,缓缓笑了:“太傅大人说对了,本王确实是瞒着圣上去干了件大事。”
秦太傅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阴阳怪气了一番,然后将圣上请出来,要圣上治姜予宁的罪。
圣上对秦太傅也是头疼,他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秦太傅虽然读了万卷书,但却是如此冥顽不灵!
圣上看向姜予宁:“宁安王,秦太傅说你居心不良,你倒是说说,你又瞒着孤做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