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思弦,我,我的名字。”四喜说,“我没,没有坏招。”
“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的,也无所谓了,我这次,熬不过去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姜予越,“还请郡主,赐我个痛快。”
姜予越盯着他看了几眼,突然起身,一脚踩在他腹部的伤处。
四喜发出一声闷吭:“谢,谢谢郡主。”
“你想死,我偏要你活。”姜予越眼神冷漠,“对于坏事做尽的人来说,死只会让你们得到解脱,你和你主子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杀了那么多的人,凭什么得到解脱?犯罪的人,就该活着,每一天都接受灵魂的诘问!”
找了治伤用的药物与工具,姜予越很快替四喜处理好伤口。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我知道王栩是你的命,所以年思弦你听着,你若敢死去,我一定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剐下来,再将肉块丢去喂狗!”
年思弦睁开眼,摇了摇头:“郡主,王栩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对上他,你没有胜算。”
“那你倒是说说,他是如何的不简单?”
年思弦没有说,幽怨地盯着姜予越,脸色通红:“那天在南风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馆里的人的?”
“一开始就知道。”
“为什么?”年思弦觉得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姜予越呵了一声:“说来也是好笑,因为我也不明白,按理说像你这种身上背负了无数人命的人,不应该拥有那样纯净的气息,但你偏偏有。”
“南风馆的人,不管标榜得如何清高,眼神都是污浊的,你的眼神在那一群人里,清澈得格格不入。”
金创药起效用了,年思弦没有那么烫了,脑子也能正常转动了:“我知道,你在骂我蠢。”
姜予越皱眉。
这个年思弦,明明杀人如麻,可为什么还能保持这样无辜的神情?特别是现在幽怨的小眼神,感觉好像是她辜负了他什么似的。
“管你蠢也好笨也好,总之本郡主的话就撂在那里了,若真不在意,那本郡主也不介意让你们主仆两人在天上团聚!”
丢下话,姜予越转身便出了杂物房。
小秋把手中的托盘放下把门给锁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姜予越:“姑娘,饭摆好了,您要现在就用饭吗?”
因为年思弦的事,姜予越没有胃口,她摆摆手:“你把小兰她们叫回来,那饭菜你们几个分吃了吧,还有,你看好那里,别让任何人发现,我先去找予宁。”
小秋追了几步,但姜予越走路带风,没几下就出了院门,她也不敢随意离开,只能叹了口气,把婢女们叫了回来。
彼时的姜予宁也还未用饭,她正在听护卫的汇报,见姜予越在这个时候过来,又脸色臭臭的,她示意护卫先稍等。
“三姐,出什么事了?”
“我这边没出事,但我听说你回来的路上遇刺了,可有受伤?”
“对方是冲着王栩来的,我没事。”
“王栩!又是王栩!”姜予越恼了,“怎么这个人总是阴魂不散?!”
姜予宁抓到了关键字,又。
她凝眉:“王栩又对你使什么招了?”
姜予越摇头,随即将昨日将年思弦救进府的事如实相告:“予宁,我如今还不知为何要救他,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他身上背了那么多的人命,怎么还能有那么清澈的眼神呢?”
“修佛之人,道行越是高深,就越具有迷惑性,王栩身上的佛子气息,就几乎让整个朝堂的人对他不设心防,年思弦去比王栩还要早到东华寺,他的道法应是比王栩还要深,三姐,你莫要被他迷惑。”
“我自然不会被他迷惑,我留着他的命,只是想让他说出王栩的软肋。王栩这个人,好像对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把受伤都当成了家常便饭,就跟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感觉不到疼痛?
姜予宁拧眉:“我曾听白爷爷说过,有些人是没有痛感的,但王栩明显不是没有痛感,可能他在这方面只是比较迟钝,又或是,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还总是故意找罪受,像是要把这身体彻底折腾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理应爱之惜之,他却是不爱不惜,只怕是,痛恨这身体,痛恨给他他身体的人,以及这副身体的身份。”
“所以,他才能那么果断地将好好的静国公府给弄得分崩离析。”
“他想用王家的覆灭,来平他这二十年的不忿,而他选择与苏家结盟,搞出这么多事情,就是想要摆脱这个身份,或者说,他迫切地想要给自己一个新身份,让他的新身份,完全掩盖住王栩这个原生身份……”
分析完了,姜予宁轻叹一声,“他的野心,或许不止我想的那样。”
她没有把话说透,姜予越也能听出她的意思,她问姜予宁,什么时候才可以让王栩死。
“圣上在布一个大局,姜家与赵玄璟以及满朝文武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在完全参透圣意之前,王栩还不能死……总归是有人盯着,他作不出什么大乱,若他敢贸然伸手,最先要他的命的,必是圣上。”
姜予越不出声,姜予宁又道:“至于你说的年思弦,你既然看他不透,那便将他扔出去,莫要让他成为自己的阻碍。”
“我明白了。”
姜予宁这才示意护卫继续汇报,等他汇报完了,姐妹俩才一起用饭。
夜深了,姜予越回了她自己的院落,姜予宁也正准备休息,赵玄璟身边的青峦带了封信前来。
是赵玄璟每日都会给她写的情信,一般是一些日常小事,最后都会郑重地表明,自己有多思念她。
外人只知他嘴毒又高不可攀,谁又能想象得出,他还有如此深情黏人的一面呢?
姜予宁提笔给他写了回信,等墨迹干了才装进信封里,交给青峦。
“告诉你家主子,中秋节快到了,王栩应会在中秋宴上有所动作,望他小心。还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长玥郡主最近也不安分,你让他也多多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