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语气,王世子是不知道赵玄璟被行刺一事了。
王世子再度开口:“郡主还未回答在下,是否心悦郡主,就必须死。”
听着,竟有些不依不挠的意味。
姜予宁淡淡一笑:“王世子,这派杀手追杀你之人,就不能是我吗?”
屏风后呼吸顿了顿:“看来予宁是信他到底了。”
“我与镇国王几度同生共死,自然信他到底。”
“若我有证据是他出的手呢?”
“他要杀你,你不会有知道的机会。”
“呵……是在下天真。四喜,替我送送郡主。”
四喜送走姜予宁,回来见到王世子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样子,他心疼不已:“主子,郡主她对镇国王一往情深,便是她亲眼看见镇国王杀你,她都会觉得是你自己凑上去的,根本不会相信你。”
“一次不信,两次不信,三次四次呢?”王世子微笑,“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信任,他们此前不就因为长玥郡主而互相猜忌了吗?不急,本世子多的是时间。”
四喜垂下眉,他在寺中十几年,每日睁眼看到的除了王世子便是寺中大大小小的和尚,其中他最讨厌的是戒律院的大师父,讨厌到曾晚上偷偷潜进他房中在他身上刻字,可这种讨厌,也比不上对姜予宁的讨厌。
大和尚只会让王世子受些皮肉之苦,姜予宁却会让王世子牵肠挂肚和心痛。
她该死。
四喜心思一浮,王世子便看向他:“好四喜,我知你替我不甘,但相信我,本世子不会永远如此。”
“……是。”
“去吧,把收尾工作做得漂亮些,莫要让人揪到我的错处。四喜,我身边只有你了。”
姜予宁回到住处便捡起了思路,重新投入到族群办学的策划之中,等赵玄璟来寻她时,她已经制订出一个大致的计划了,她第一时间拿给赵玄璟看。
赵玄璟挑眉:“中午没歇着?”
姜予宁浅笑了一下:“你先看看这个,我的想法还不成熟,正好你来了,一会我们讨论一下。”
赵玄璟只看了开头,眼睛便明显亮了一下,然后脸色立即一整。
他反复看了五遍,告诉姜予宁,这个法子可行,只不过施行起来会有很大的阻力。
“百越族各族群均有自己的族群文化,官府将学堂直接开到他们族群去,这不仅属于领地入侵,还是文化入侵,若是对方反应剧烈,后果不堪设想,但你这个计划,确实是最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也是能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案……”
两人围绕着这个方案展开了讨论,不一会,太子和秦满春闻着味赶来了,两人看完计划也加入了讨论。
曾大人虽然槽多无口,但他有个优点就是手速快。四个人四张嘴,他只有一个脑一支笔,他们说得飞快,他的笔也摇得飞起。
日头偏西,曾大人终于提出了抗议:“殿下,王爷,郡主,还有少师大人,歇歇,歇歇啊,下官的手已不能要了……”
每个人的发言都单独一张纸,每个人都说了满满十五张纸的话。
赵玄璟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根本看不懂:“曾大人这是有自己的记录方式?”
曾大人点头:“下官自小家贫,稍大一些便以抄书为生,抄得多了,便总结出了一些经验,眼下这些下官只是提取了一些关键词,除了下官无人能懂……让王爷见笑了。”
“曾大人倒是有当探子的潜质。”赵玄璟说了一句,便让他回去整理资料,“若有自己的想法,可单独提出来。”
天色已晚,赵玄璟等人在姜予宁处吃了晚饭便各自回去。
青苗等了有一会了,见赵玄璟回来,立即迎上去:“主子,中午的时候王世子曾求见郡主。”
“她见了?”
“见了,但郡主与王世子之间说了什么,属下没能打听出来,但那王世子瞧着邪门得很,应是没憋好屁。”
赵玄璟倒是淡定:“既然阿宁没特意提起,那便是无事,既是无事,便不必再打听。”
青苗应下,又说起火场的那个刺客:“底下人今日在千叶寨后山找到了一具尸体,从面相上看,此人并不属于百越人甚至是越州人的长相。王爷,王世子便是在后山得救的,那刺客会不会是王世子的人所扮?”
说到这里,青苗觉得费解,毕竟王世子如今是跟着自家王爷与太子出来办差,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跟自家王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想不开要行刺?
可惜那刺客身上半点线索都找不到,真正的死无对证了。
赵玄璟沉吟片刻,笑了笑:“是与不是,这王世子终究是太闲了些,青苗,你往上京去个信,给王世子找点事做做……”
月升月落,一晚又过去了。
越州山多,林木多,一天中最舒适的时辰是在早上,空气是新的,叶子上、花瓣里晨露尚在,一阵风吹来,晨露被吹开,散在空气里,更显凉爽。
在姜予宁院里当差的名叫小安,小安天一亮就起了,姜予宁起来的时候,她已经采了半篮子的梨花瓣并洗好了,白白的一团摊在筛子里,像早上的云朵。
姜予宁拿了一朵来闻,鼻端随即传来沁人心肺的清香。
小安笑眯眯的:“郡主,桌上是奴婢刚刚采的梨花露,您尝尝看,要是喜欢,奴婢天天给您采。”
梨花露带着些清甜,姜予宁挺喜欢,练完一套剑法出了一身汗后,她将它全部喝了,正遗憾有些少,一转眸,小安煮的梨花茶就端来了,梨花茶在井水里镇过,此时还留着微温,姜予宁尝了一下,觉得这花茶不错。
叫剑心装了两壶花茶,拿上小安做的梨花糕,姜予宁让剑心送一壶到太子那边,另外一壶她则亲自提去给赵玄璟。
赵玄璟刚打完拳,正打算去寻姜予宁,见她拎着花茶与糕点过来,立即便笑了:“本王与阿宁,还是有些默契在的。”
姜予宁正疑惑,赵玄璟院中的小童便端了几碟糕点上来,打开罩子一看,全是用梨花做的。
“只有几样,算不得是宴,等回到上京,再让渔娘整治一桌。”
“好。”
两人坐下来正要吃早食,这时外头响起黎百川惊慌失措的叫声:“王爷,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