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早上,空气中带着沁人的微凉,太阳刚刚升起,柔和的日光穿过浅淡的云层照在身上,带来了一丝暖意。
厉霖川说是那么说,到底还是没刻意为难她,带着顾晚莞走了一条相对偏僻的小路,黄叶铺满整条窄径,厉霖川的每一步都发出沙沙的声音,听上去有种令人心宁的祥和。
顾晚莞不知什么时候探出了头,目光一动不动,静静地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上。
提出这个要求,是她的临时起意,但也确实是她的期望,她想尽量延长一点这样的时间,给自己最后一点放纵的机会。
“看这么入神”厉霖川突然低头,含笑扫了她一眼,“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
顾晚莞假装看不懂他的故意撩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声问:“累不累?”
“这点重量,累什么”厉霖川轻笑,把人抱高了些,“白映秋早上过来找过你了?”
顾晚莞知道瞒不过他,也没打算瞒,轻轻点了点头:“她说顾盈在另一间病房,需要静养。”
“发现什么了吗?”
顾晚莞沉默了一瞬。
她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讨论这些,但他既然已经提了,自己也只能回答:“顾盈可能身体出了点问题。”
厉霖川眸色暗了暗。
“什么问题?”
“具体的我没有证据,但是白映秋的反应和她们做事的方式都不太寻常,”顾晚莞轻声说,“二少,唐妍的事也好,顾盈的事也罢,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对?”
厉霖川的手臂紧了紧:“不怪你。”
“可总归是我的不好,”顾晚莞轻声笑了一下,“昨天我就在想,为什么突然之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后来大概想明白了些,霖川,我不该这样下去了。”
厉霖川的眼睛像酝酿了一场风暴,漆黑的深不见底:“你要说什么?”
“虽然我看不上这些人的做法,但有时不得不承认,她们说的没有错,”顾晚莞稍稍挣动了一下,目光投向了路边的椅子,“放我下来吧,已经很长一段路了。”
她语气中的淡然和昨晚截然不同,厉霖川眯了下眼,依言把她放到了椅子上。
身上的被子还有余温,长时间的接触上面多少沾了一点厉霖川的味道,顾晚莞闭了闭眼,手指不自觉地在被面上蹭了蹭,才发现有些决定做起来容易,要说出口竟然这么难。
“你知道我不爱听什么,”厉霖川站在她面前,目光浅淡,“晚莞,别闹脾气。”
顾晚莞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放在从前,她一定会如厉霖川所愿,粉饰太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事情波及到了顾琛,顾晚莞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继续自欺欺人了。
“我很小的时候,听孤儿院的院长讲过一个故事,”顾晚莞轻声说,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沙哑,在这样的早晨,带着一种特有的宁静,“他说,很久之前,有一个只有一条腿的锡兵,他爱上了纸做的跳芭蕾舞的姑娘,黑色的妖精不允许这样的爱情,用一阵风把他吹落了窗台,锡兵被老鼠追逐,被放上纸船,被吞入鱼腹,可他没有放弃,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他想保护的美丽的姑娘。”
“终于有一天,吞了他的那条鱼被人打捞了起来,人们从鱼肚里发现了这只锡兵,重新把它放到了窗台上,巧合的是,他的对面,依旧是那个跳着芭蕾的姑娘,锡兵很高兴,他以为自己终于守的云开见月明,可他的小主人毫无征兆的,把他扔进了壁炉。”
“炙热的火焰融化了锡兵的身体,他想再看一眼那个姑娘,可不管怎么挣扎,面前都只有一只黑色的妖精。”
“你还记得小妖精说了什么吗?”顾晚莞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在晨光里镀上了金色,眼底铺满细碎的光,不知是讲给厉霖川,还是讲给自己。
“她说,锡兵,不要指望不属于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