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这声叹息包含无奈，顾晚莞几乎能从中听出一些温柔的味道，她单薄的身体被风吹得微微颤抖，眼都不眨的从集装箱上跳了下去，转个方向，看到了站在江边的男人。
码头的风带着湿气，从他们两个人中间卷过，顾晚莞喉咙里干涩一片，艰难的叫了一声：“霖川……”
男人淡淡的抬起了眼。
他们之间隔着不过几米的距离，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隔断，顾晚莞觉得自己脚下生了根，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腿。
“你该回去的，”厉霖川靠着江边的栅栏，静静地说，“跟着谢刑一起。”
顾晚莞没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条条线索在的看见他的一瞬间都变得无比清晰，权风衍为什么费尽心机让郑昭接近她，她现在都明白了。
“……为什么在这里？”顾晚莞轻声问，“你不是说，今天是最后一个项目，等你从新加坡回来，就可以带着我和承轩出去玩么？”
“是啊，”厉霖川低笑了一声，当着她的面，点了一根烟，“如果你听话一点，好好在家里待着，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他手上带着黑色的羊皮手套，点燃的香烟在他修长的指间缓缓升起白色的烟雾，又被风吹散，顾晚莞看着他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
他是最不喜欢那个家族的人，曾经凭借一己之力阻挡了他们那么久，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你说呢？”厉霖川偏头看她，他甚至笑了一下，温和的像是一场普通的聊天，“晩莞，你该知道的，对我而言，京城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太无趣了。”
“和我们一起生活，让你觉得很无趣吗？”顾晚莞忍不住打断了他，她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在紧绷的边缘，狠狠掐了一下掌心。
厉霖川没说话，浅浅的勾了勾嘴角。
他们的距离太远，顾晚莞看不透他眼底的神色，她再也不能忍耐，抬起步子向前走了两步，正要伸手去抓厉霖川的衣摆，旁边一声低咳，打断了她。
顾晚莞眸色一凝，向着出声的方向看了过去。
天色黑沉，附近的光线又昏暗，她刚才没看见，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还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按照礼仪，我不该打断你们的谈话，顾小姐，”老人慢慢踱着步子走了过来，顾晚莞这才发现，他瞳孔的颜色，看上去不像国人。
“不过，我时间有限，只好先和你说一声抱歉了。”
这人彬彬有礼，中文显然还十分生疏，不过发音却很标准，顾晚莞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挡在了厉霖川前面：“你是？”
“哦，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老人宽容的笑了笑，看向了厉霖川，“不过……要先看你有没有资格，知道我是谁了。”
他笑里藏刀，锐利的视线审视的落在厉霖川脸上，一字一顿道：“Li，你希望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