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作出决定,先稳几天再说,如果秦月泽真的回了江城,他必定会来找我,等他再来找我,我再和他谈谈,或许能劝说他去自首。
我现在并没有证据,秦月泽一定还活着,并且回到了江城,所以我也得有百分百的证据,才好去报警。
一杯咖啡喝完了,我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能平静一点。
葛婉彤从直播室出来了,她看着我,惊讶的问:“你怎么啦?嘴角怎么青了?手臂也受伤了,和谁打架去了吗?”
我让她过来一点,在她耳边说:“黎世宏回来了。”
“啊?”葛婉彤睁大眼睛,“怎么没听阿颢说过?这老混蛋一回来就找你的麻烦了?我天!可怕!”
我咬着嘴唇,叹了口气,没有具体和她描述黎世宏对我的恶行了,更没和她说起疑似秦月泽出现的事。
包括黎颢,我也不打算和他说,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现在呢?黎颢现在知道了吧?他现在什么态度?”葛婉彤问我。
我说:“他说把黎世宏送回老家去,会严厉警告,不许再犯。”
葛婉彤点头:“那还差不多,不然闹到再次报警,对黎颢的打击就大了,他可是好不容易从阴影里走出来,唉。”
我看着葛婉彤,想了想问:“你也觉得我这次不应该报警吗?”
葛婉彤深深看我一眼:“也不是说不应该,咱们和黎颢是朋友,你和他的交情更深,你还是要为他考虑一下,我相信换位一下,黎颢也肯定会率先替你思考。”
我沉吟一会,点头说:“好吧,其实我第一时间没有报警,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看到黎颢觉得我的做法理所当然,又有点不开心。”
葛婉彤叹道:“你就多体谅一下他吧,你想想上次,他都被逼到要跳楼自杀,也许那样的噩梦,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吧。”
我回忆那天场景,想着葛婉彤的话,换位想想,似乎的确如此,心里这口气也顺了很多。
工作室下班了,我和葛婉彤一起从工作室出来,她坚持要送我回家,去我家陪我。
我也没拒绝,我在副驾驶座下,让她开车。
黎颢又过来晚饭了,我心里已经释然,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他告诉我,他狠狠责骂了父亲,并且派专人送父亲到杭州去了,让我不必再担心。
他说话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我不高兴,也没有再谈到那个神秘的人。
我先开口问他:“你确定那个神秘人使用的是弹弓?”
“确定!这个东西我也玩,但是水平和这个神秘人的太远,他完全是专业级的。”黎颢回答。
“那这个圈子里,有哪些厉害的大佬?你能查到吗?”我问。
黎颢点头:“我平时在这个圈子里面也有交流,认识几个厉害的,现在正在打听。”
我忍不住盯了他一眼,他着急打听这个人的目的和我的目的完全不同,他是担心有什么把柄落到别人手里,而我是想排除秦月泽。
黎颢看着我,抱歉的说:“阿芷,对不起!请你理解我。”
葛婉彤插嘴:“阿芷她理解的,我们今天聊了很多。”
我点点头:“我理解你。”
黎颢满脸愤懑说:“我真的很恨我爸,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完全颠覆了,想起从前,他真的是我的偶像……”
他说着说着,连饭都吃不下了,把碗筷放下,轻轻推到一边。我抬眼看他,他眼中弥漫水气。
葛婉彤柔声说:“你也别想太多了,现在你主要是要看好他,不能再让他出来作恶,这样既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你们黎家,你们家也再经不起折腾了。”
黎颢点头:“我知道,这些利害关系,我今天都和他谈了,他现在冷静下来,也找到了理智,相信他不会再犯浑。”
我们吃过饭后,还坐着聊了一会儿,我谈兴索然,黎颢便没有逗留太久,只好叮嘱我好好休息,然后便离开了。
葛婉彤想在这里留宿,被我委婉的赶走了,因为我总觉得,秦月泽可能会在晚上来找我。
天黑之后,我甚至把阿姨也打发走了,早早的上楼,坐立不安的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深夜,整栋别墅静悄悄的,我始终没有等来任何异样的响动。
我逐渐失望,感觉自己可能想多了。精湛的弹弓技术,江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呢,哪里就刚好是他?
回想那茫茫的江水,他带着伤坠江,江岸还有追击的警察,他哪有什么生还的可能。
我心像是被什么揪着似的,一下一下的痛,也越发想念儿子,眼泪不觉簌簌的往下掉。
外面传来门铃的声音,把我惊了一下,我拿起程控接听,想不到黎颢这个点跑来了。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想来和你聊聊天,可能打扰了……”
“对不起,我很累了……”我委婉的表达,这么晚了,我现在并不想他来打扰我。
黎颢沉默一会,说道:“阿芷,我们再也回不去在大理的时候,那种融洽的美好的时光了吗?”
我也沉默了,那段短暂的融洽的时光,的确是很美好,然而好像只能遗落在时光的长河里,再也不能拾取回来了。
“你开门,我只坐一会儿就走。”
我按了按钮,把门打开,然后披了件衣服起床,随意挽了一下头发,去楼下等他进来。
他捧着一篮黄色的欧月进来了,我看着他手里的花,心有一丝淡淡的痛。在大理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瞬,我曾想忘记一切,和一个温暖的人去共度余生。
然而,秦月泽却毁灭了我一切念想,他后来对我所做的,好像一道封印我所有情感的魔咒,让我的心从此再不敢泛起任何波澜。
而这种封印还是如此羞耻,无法对任何人言说。
“喜欢吗?”黎颢温柔问。
“喜欢。”我淡淡的。
他看着我,我别开目光,转身走到沙发坐下。
黎颢把花放在窗台,背对着我说:“多久了,我再也没在你眼中感受一丝温情,总是那样冷冷的,淡淡的,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