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泽拍给我的是一个容器,容器里浸泡着一颗心脏。
我一下子联想到他前女友的心脏,心突突的乱跳。
容器里一定是特殊的溶液,以保证这颗心脏还具备活力,或许合适的时机,可以移植入需要它的另一个身体里。
为什么李涵没有把这颗心脏放在医院里保存,却私自放在他家里呢?这样会不会触犯法律?
我问秦月泽,他告诉我,容器是密封的,而且有标签,有编号,应该是通过合法渠道保存的,只是李涵这种做法,有点吓人。
我听秦月泽说李涵并没有违法,我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也许他这种行为,只不过是对故人的一种思念吧,看来他对前女友也真是用情很深,不过对于他这种深情,我并不觉得反感,反而很理解他。
桌子上没有骨灰盒,大概是已经送去公墓,入土为安了。
“这件事我会持续关注,你不要害怕。”
“我们母女现在和他朝夕相处,他有任何异样,我都会感觉害怕。”
秦月泽过了一会才回复我三个字:“我明白。”
我不想再多说了,说太多可能会给秦月泽心里压力,让他觉得愧对我们。
“保重。”
“你也保重。”
我把这四个字发过去以后,他那边再也没有回复,我靠在办公椅上,终究有点意难平。
下班的时候,我给宁雪打了个电话,让她今晚不必加班了。
宁雪很诧异:“为什么?芷姐,我以为你上午只是和我说着玩。”
“不要问为什么,这些天你辛苦了,让你不要加班,你不觉得高兴吗?刚好可以和男朋友去约会呀,还可以陪陪家人。”我说的很柔和。
“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我把晚上的活都已经安排好了,只想加班加点,赶紧把样品弄出来,可是您说我们不用干了,我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呀。”
“明天把这边的研发工作关停,把所有的设备转到本部去,咱们去本部继续。”
“呃?”
“好了,就这样子,明天我们一起去本部,我有事情要宣布。”
“好吧。”
我挂断电话的时候,娟姐已经推门进来了,她站在门口听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姐……”
“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能不能和我说的明白一点?”
我沉默不语,为难地看着她。
“宁雪她们容易吗?天天加班加点,就为了赶时间,把新样品研发出来,你说喊停就喊停,你倒是给我说说原因!”娟姐怒气冲冲地坐下。
我沉吟一会,说道:“姐,绛雪我占六成的股份吧。”
娟姐盯着我,冷声问:“什么意思?你在提醒我少管闲事吗?”
“我只想说,绛雪是我一手做出来的品牌,我也许会做一些重大的决策,这些决策不会被他人影响。”我说得有些生硬。
娟姐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
我心里很难过,但没办法,我得继续这样我行我素下去,直到完成任务,我再去和伤害过的人解释、道歉。
“哟呵,白芷,你这是翅膀硬了呢!”
我笑笑:“确实,人都是在不断的强大和成长。”
娟姐是真的受伤了,她点点头,冷声说:“好,你行!绛雪你是老大,你要怎么着都行,我拦不住你!”
我依旧生硬地说:“谢谢娟姐理解。”
“我不理解你!你中邪了,还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娟姐忍不住爆发了。
我淡淡说:“都没有,只是我不想一直受压抑,干什么都小心翼翼,我身为公司的最大股东,我想活得自在潇洒点,也更多的行使我的权利。”
我不想再和她继续说下去了,每说一句,我良心都很痛。所以我说完后,拿着包包,快步往外走。
“白芷,我真是看错了你!”娟姐被我气得发抖。
“姐,我要锁门了,你出来吧。”我保持着淡定的微笑。
娟姐很失望很痛心地看着我,然后气冲冲地出去了。
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心情很不好,真希望这件事快点结束,不然我真的受不了。
想想这么多年,秦月泽作为卧底,不得不做着伤害家人的事情,忍受家人的误会,他心里的苦,又何止我的千倍万倍。
李涵来接我了,看我脸色不大好,关心地问:“工作不大顺利?”
“是啊,很多事情,不大顺利。”我叹了口气。
上了车后,我懒洋洋的,他也没多问,开了点音乐,让我休息。
“白芷……”
“嗯?”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可以什么都不说。”
我们继续沉默,一直到家门口,他才展露笑容。
我知道,他喜欢把阳光的一面留给月夕,也不希望阿姨猜测我们之间的关系。
夜深人静了,我第一次走进书房。
他有点惊讶,把手里的大部头放下,“我看书呢,你想聊聊天?”
“我忽然很想听听你从前的故事。”我在他对面坐下,拿了被子捂着自己。
李涵笑笑,似乎陷入回忆。而我的思绪,也陷入了回忆。
都曾有过最美好的初恋吧,的确是一生一世都难以忘怀。
李涵和我说他们的初相识,说他们曾经那些美好的过往,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我也不觉流泪了,却不仅仅是为了他的故事……
“人总是得往前走,不能一直停驻在某个点。”
我点头,表示赞同他这句话。
李涵把我的脚放在他怀里捂着,淡淡一笑:“其实我们俩都是曾经沧海的人,不必过于去追寻爱情,这样彼此守着,结伴度过余生,莫不是幸运。”
我微笑,点头默认。
这或许就是二婚吧,和第一次婚姻不同,爱情是其次,更多的是陪伴。
“那栋房子我之所以不让你去,其实是怕吓着你,除了她的骨灰,还有她的心脏,我都安放在那。”
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此刻并不惊悚,但我还是做出惊悚的样子。
“骨灰已安葬,她的心脏明天打算送回医院,作为医学标本储存,”他闭上眼,喃喃地似梦呓,“一切到此为止,算是人生的一个段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