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家里的人担心,我在洗漱间洗了个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等到自我感觉正常了一些,才从洗漱间出来。
孩子忽然有胎动了,我在门口站住,手放在肚子上,感受他的第一次胎动。
他是感知到我的情绪了吗?他是不是想安慰我,让我不要这么着急焦虑。
我的眼泪又汹涌而出,我抚摸着肚子,努力说服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能让身体垮了,不能影响到孩子。
李涵在外面敲门,我赶忙擦泪,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李涵进来了,他走过来,温言问:“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我摇摇头,从被子里伸出手,示意他先出去。
他站了一会,还是悄然出去了。
我咬着牙,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秦月泽不会有事,他这次的任务完成了,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休息和调整,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悄悄回来,或许还会以阿福的身份,出现在剧组,跑跑龙套,做点杂活,用这样的方式陪伴在我身边。
我们还可以一起出演《倾城之恋》,这是他曾经承诺过的。娟姐看到他一定会欣喜若狂,因为娟姐压着这个项目已经很久了,只等他回来,便启动项目。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舒服了很多。孩子又动了动,我觉得他是在跟我交流,他在赞同我的想法。
我算算日子,还有几个月,他就要出生了,希望我生产的时候,秦月泽能回到我身边,见证这个孩子的到来。
我的情绪渐渐平复,我躺了一会儿,自己爬起来,走出卧房。
他们三个都在外面等着,看到我出来了,都关切的望着我。
阿姨把鸡汤端下来了,她让我赶紧喝几口汤。
“已经不烫了,你喝一点,喝一点就有劲了。”
“嗯!”我很听话,端起鸡汤,用勺子喝了几口。
李涵扶着我在厅里坐下,玲玲去楼下给我端了一碗米粥上来。
吃了些东西,我舒服很多,头也不再晕眩了。
李涵在一旁说:“好些了吧?现在脸色正常了,刚刚的样子真吓人。”
“好些了,你们去吃饭吧,我没事了。”我努力笑笑。
这一晚我辗转反侧,噩梦连连,一会梦到秦月泽中枪了,一会又梦到他从万丈悬崖跌落,我不断惊醒,因为每次都被冷汗透湿,我换了几套睡衣。
晚上李涵上班去了,早上我出去的时候,赶上他回来。
他每天的时间点算的很准,这个时候回家,刚好可以送我去上班。
他看着我的脸,嘟哝了一句,说我脸色很差。
去工作室的路上,他开始讲她女朋友的故事,他说他女朋友脑子里长了瘤子,瘤子的位置很不好,失败的几率很大很大。
虽然在术前,理智和经验都告诉他,失败的可能性极大,但真正面对失败,他还是那样的崩溃。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能摸手术刀了,心理障碍,根本没法消除……”
“这是你选择做保安的原因吗?”
“也不全是,我可以在医院做行政之类的工作。”他微笑。
我没再追问,等他自己说。
“有些是家事,不说也罢。”他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的确,有些家事,如果不是知交好友,确实不适合深谈。
他呼了口气,好像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有的时候,不要太封闭自己,说出来会好受很多。”他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缄默不语,其实有时候,我又何尝不想和朋友分享,只是我的痛,是不能与人分享的。
我此刻开始理解秦月泽曾经的那些心痛了,违背者自己的意志,令亲人承受痛苦,骨肉分离,受着亲人的误会,却不能解释。
“不说也没事,你自己觉得哪样好便哪样,只是别烦我话太多。”李涵柔声说。
“嗯。”我点点头。
我昨晚做了决定,为了自己的身体,我还是决定将工作室移交出来。上午,和工作室的几名骨干坐在一起,我提出移交的想法后,她们几个一致同意我的想法,只是请求我不要完全退出。
有两个家底殷实的接管了工作室,而我以后只是名誉顾问,定期来给她们做些培训,继续给她们维系从前的顾客。
工作室的事情很圆满地解决了,中午姐姐妹妹们聚了个餐,我虽然心事重重,但还是强颜欢笑,不想让人看出我的异样。
我全身心投入到绛雪的新产品开发之中,尽力不去想秦月泽,只安心等待他归来。
但是一周过去了,他音讯全无。郑警官很遗憾地告诉我,打捞工作一直在进行,但是没有找到他,沿岸的渔村也都找过了,没有他的下落。
郑警官说,秦月泽在完成这次任务后,按理来说,如果脱险了的话,会和组织联系,接受上级的安排。现在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他觉得不太对头。
我强撑的信心全盘瓦解,这都几天了,如果没有任何消息,那只能是一个原因……
他没了……
我在研发部的办公室和郑警官通话后,整个人都犹如虚脱。
我又坐不住了,我想亲自去一趟秦月泽出事的地方,亲自去找他。
我再次和郑警官打电话,说了我的想法。我现在不能再像从前那么任性,想去就去,我得征得郑警官同意,并且得到他的帮助。
“芷姐,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你现在真的不能去!”
“我必须去,不然我活不下去!”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要用很多办法去撇清和他的关系,那都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你现在找过去,不是让别人知道,你和他的断情绝意都是假的吗?”
我颤声问:“那些人不是落网了吗?”
“任务远远还没完成……”
我心凉了半截,果然,任务还没完成。
“芷姐,请一定不要意气用事!”郑警官请求我。
“我再想想。”我没答应他,也没固执地说走就走。
我努力忍着心里的悲痛,又惶惶然等了几天,依旧没有他的消息。绝望将我笼罩,我没法理智了,我一定要去现场,哪怕是乔装打扮,我也要去现场看看。我甚至怀着憧憬,也许我到了现场,秦月泽也会乔装打扮,像上次的卖药老爷爷一样,给我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