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忙把伏寿扶起来,正要弯腰抱他,南风从里头也出来了。
“我来。”南风焦灼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伸手便把伏寿捞了起来,无双跟在身后,回头望了一眼风清玡。
老实说,她从没有觉得风清玡像今日这样亮的发光过,他还是白衣胜雪,即便上面沾了血污,甚至衣裳有些破损。
风清玡专心与水镜交手,水镜出手快狠,容不得他有片刻分神。
南风把伏寿抱到一处僻静地,脱下外衣给他罩上。
“无双,他就交给你了,那里交给我们几个。”南风难得这样认真过,与此同时,大殿里传来一声惨叫,无双心下一惊:这是忘忧前辈的声音。无奈伏寿这儿离不了人,他只能一边替伏寿输入内力,一边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苍琰才解决了一个分身,就见忘忧被一掌掀翻,朝着自己飞了过来,他忙伸手接住,紧接着与忘忧对阵的那个分身向苍琰方向袭来,却被身后的无尘一掌打在天灵盖,瞬间化成了粉末。
“师妹!”无尘顾不得身上的伤,一下子扑过来从苍琰手中抢过已经咽了气的忘忧。
道一和辨世老人也合力解决掉了剩下的两个分身,齐齐奔了这边过来。忘忧睁着眼睛已经没了生气。
“阿弥陀佛。”道一眼眶一热,偏过脸去。
辨世老人因为年事已高,水镜的分身异常凶狠,重伤于他,再加上忘忧之死气急攻心,一下子支持不住口吐黑血。苍琰眼疾手快扶住他:“老人家,你快坐下歇歇。”
“师父,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无尘小心放下忘忧的尸体,缓缓起身。道一忙拉住他:“师弟,你现在心念浮躁,不宜动武。”无尘一把甩开骂道:“你这个老秃驴,再废话我就跟你断义!”
“无尘!”辨世老人强撑着喊了一声:“不准去!”
无尘脚步顿住,而后坚定地出去了。
他们两个都知道他早就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了爱徒,刚才又受了伤,现在去无疑是送死。
“唉——”辨世老人重重叹了口气。
道一对苍琰道:“好小子,我师父你先帮忙照看一下。”说罢,足下轻点,飞了出去。
苍琰扶着辨世老人来到无双身旁蹲下问道:“伏寿怎么样了?”
无双才输了内力正在调节,摇摇头:“情况不太好。”
辨世老人伸手替伏寿探脉,而后说道:“丫头,不要白费力气了。他全身经脉已断,你就是把命搭进去也是毫无用处的。”
“那我也要试试。”无双立刻鼻子一酸,落了泪。她刚才没有告诉风清玡是怕他分心,而今辨世老人一语道破,她马上忍不住啜泣起来。
“玥儿,既然前辈都如此说了,你就……”苍琰摇了摇头,亦是无限感伤。
“苍琰,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无双双掌再次聚力,就要给伏寿灌注精气,被辨世老人和苍琰一同拦住。
“丫头,我也是行将就木的人了。空空一个月前已经离开了我,它现在一定在等着我去跟它作伴呢。伏寿这小子还年轻,日子长着呢。”辨世老人忽然像是精力充沛一般盘腿坐下,双掌缓缓挥动着,而后压向伏寿的两鬓,开始运气。
“前辈!”无双惊了一惊,忙伸手去阻止,这个辨世老人想要以命换命吗!
“不要打扰我,否则我们两个都没命。”辨世老人说着缓缓合上了眼。
无双声泪俱下,泣不成声,苍琰也悄悄红了眼眶。
“苍琰,你不要让别人来打搅他们。”无双揩了揩眼泪对苍琰笑了笑。
还不等苍琰说什么,无双已经一阵风似得消失了。
无双才出了殿外正见到无尘满头鲜血被水镜打飞出三丈之外,雪白的袍子和发须变成了刺目的红色,风清玡立即抽身向无尘飞身而去,临了,后背中了水镜一掌。
道一也没落得什么好处,看得出他是勉强支撑着。
而南风,虽然受了伤,眼底却是越挫越勇的斗志。
“哈哈哈,你们都来,一起来!杀得太爽了!”水镜又一掌赞在道一身上,头发散乱,早已疯魔。
风清玡和无尘一起跌落在地,风清玡用身体护住了他。
“师父!”风清玡急喊道,回头已见无双提了赤染向水镜过去。
“清玡,打败他!为……我们……报仇……”无尘说着紧紧拉住风清玡的手,接着,慢慢松开,闭上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山下,尸体漫山遍野,灵兽死伤无数,这一幕,既悲且壮。风清玡放下无尘,脚下忽然一动,转身就要走。
“等等!”风清玡身后一声喊,他回头一看,常无涯怀里抱着一把剑向他扔来:“用它。”
风清玡单手接过,剑鞘一动,蓝锋剑迫不及待出鞘了.
“谢谢。”风清玡说罢回身一步一步迈动起来,常无涯看着无尘的尸体,把他带走了。
水镜原本没把无双放在眼里,可没想到她竟然有着堪比伏寿那样高深的功力,再加上南风这个不怕死的,立刻抽身飞到了半空中,顿时天地间邪雾暗涌,风云变色,沙石铺天盖地而来,安龙山上大块山石滚落。
这场异变说来就来,已经打上半山腰的勇士尽数被山石夺了性命,云天云弦等人见状立马击鼓撤退至三里之外。
“上面这个东西不是人吧!”赢战有些后怕,一瞬间来不及撤退的人全数死了个干净。
常无涯把无尘尸身带下山安顿好,又不怕死地飞了上去,那上面,还有她!
水镜飘在空中的身形逐渐消失,慢慢地变成了一团更大的黑影,竟然是一条盘旋在上空的黑龙。
常无涯这时也赶了上来,正要加入无双他们,却被苍琰叫去搬忘忧的尸体。
“我倒成了苦力了。”常无涯一边扛起忘忧一边冲苍琰抱怨了一句。此时苍琰也想去帮无双他们,奈何身边不断落下砖瓦,伏寿和辨世老人又不能移动,只能留在原地保护他们。
山下一片哗然,天上飘着的那是龙吗?
“我们得赶紧让他们离开,否则留在此处就是送死!”云弦道。
又是一阵鼓声,剩余众人纷纷撤退至煜国皇城内。
城内的百姓也都见到了天上这一幕,纷纷下跪拜神。
几人才拜了几拜,天空中一道赤金色光团闪过,一只硕大的金凤浮现出来,与黑龙对峙着。
“哇!有龙有凤,神仙显灵了!”不明就里的百姓拜得更凶了。
山下的灵兽由火云小黑指挥者,掩护众人全部退进京城内。
那些拜神的见了这一幕又吓得纷纷逃窜回了家,锁上门,瑟瑟发抖。
南风道:“今日就让你葬身此地,安龙山倒是适合安葬你这只恶龙的肉身!”
“双儿,你怎么样。”风清玡右手握剑,左手紧紧拉了无双。
“我没事。师父教我们的现在是时候用了。”无双说着回头远远看了一眼,伏寿依旧躺着,苍琰拼命甩开他们身旁掉落的砖瓦,整座大山都在微微颤抖。
不容多言,南风和水镜在空中各显异能,时不时碰撞,撕咬,对爪,天空忽明忽暗,到了后来,竟然分割阴阳两极,无不令人啧啧称奇。
山上,无双和风清玡默契配合,把这几日苦练成的功法运用至极,四掌合一力,向着空中恶龙急发而去,恶龙不备,一只前爪瞬间被割开,痛极嘶吼,它在空中翻了两番,差点掉下来。
南风趁机向它眼睛啄去……
“吼——”一声惊天动地地怒吼声,天上竟然飘下一阵血雨,洒满了山坡。
恶龙又痛又怒又急,瞄准了无双和风清玡,俯身向他们冲来。
“来得好!”无双和风清玡二人心照不宣各执兵器,原地一阵走位,鞭剑合力,直指恶龙血盆大口。一道白虹贯日,恶龙身体停在半空,浑身颤动起来。
那到白虹穿过恶龙身体,冲破天际,搅乱分割的阴阳,与此同时,风清玡纵身一跃,跳到恶龙头顶,双手高举蓝锋剑用力插向恶龙眉心,不料恶龙一个鲤鱼打挺身子倒转过来,南风如光疾风般接住了风清玡。
蓝锋剑也被震飞,无双赤染脱手而出,缠住蓝锋剑丢给了风清玡。
恶龙失了理性朝着差不多耗尽气力的无双过来,一道身影闪过,恶龙身体撞向悬崖,霎时间山崩地摇,常无涯松了一口气,差点就晚了。
风清玡和南风也松了一口气,南风载着风清玡再次向着底下的恶龙俯身而去……
“谢谢。”无双手脚都有些发软。
“我先带你离开,这里马上要塌了。”常无涯抱着无双不肯放手。
“不行,还有伏寿他们。”无双跳了下来,差点跌倒。
“你!唉!走吧!”常无涯率先到了苍琰身边,这时,辨世老人已经没了气,倒了下去。道一跪在一旁,涕泗横流。
无双见状心酸无比,苍琰抱了辨世老人,常无涯抱了伏寿,无双扶着道一运功飞到了山下去,几人一落地,又匆匆赶往城中。无双才走几步,就要折返,风清玡和南风还在,她不能一走了之。
苍琰早猜到他会这么做,无奈之下只好把她点了穴,一并扛走了。
“你行不行?要不我来?”常无涯一只手扛着伏寿伸出另一只手。
“如此,多谢了。”苍琰把肩上的辨世老人放到常无涯肩上:“扶好了。”说罢,双臂抱起无双飞也似得先走了。
常无涯愣了愣恶狠狠地咬着牙追去了。道一还沉浸在悲伤中,也跟着去了。
南风双目都要喷出火来,这个害人不浅的,今日要不杀了它难解心头之恨。
风清玡见恶龙瘫软在地上喘着气,还要龇牙咧嘴地吓唬人,又想到长辈们的惨死,浑身的内元饱提,全身内力都调动起来,南风忽感背上一重,风清玡踏空而起,举剑落下,速度竟然比自己快了好几倍。
“嗤”地一声,手起剑落,恶龙灯笼大的眼珠子差点调出来,鲜血喷涌而出,风清玡闪身避开……跳回南风背上:“走!”
一声长啸,南风破雾而出,安龙上在另外一声惨烈的吼声中,塌了……
从此,安龙山销声匿迹,只留一片葬龙岗。
那日一战,堪称史上最震撼人心的一战,煜国,泽流国,坞石国虽伤亡惨重,却成就了空前绝后的一次合作。加之那日天生奇象,更在很久之后还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此后,所有有关《灵兽神录》的书籍被毁,各国上至君主,下至臣民,皆不许再提起凤雏,灵均大陆有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