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竹林,眼前是一间不太起眼的茅屋,无双微微皱眉,达官贵人竟然住在这样的房屋里?肯定有鬼。
“姑娘,一路走来,有没有觉得头晕呢?”黄衣女子皱起眉头,一脸无辜,眼底尽是不屑。
“哎呀,你一说还真是有点晕。”无双右手扶额,眼睛微闭,一脸痛苦状。
“哼!中了我独门秘制的迷香,这滋味不错吧。”黄衣女子犹如神经病般轻笑,右手还拿出一块锦帕捂住嘴巴。在无双眼里,这种笑,真是,恶心。
“我不明白,为什么?”无双的声音越来越无力。
“为什么?因为你们都是庸医,不配给我家主子瞧病。”黄衣女子一脸愤恨,接着陷入了癫狂。“我家主子,那是天上有地下无,人中之龙,要不是受到陷害,现在已经是泽流国的太子了。何苦到这个地方受罪!你们这些庸医,都该死,该死!”女子越说越激动,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
“她已经疯了。”南风打开药箱,准备出来。
“待着!别出来!”无双合上药箱,两只手里“唰”地一下取出八根银针,她刚才注意到女子手里的锦帕跟在黑娃家附近捡到的那块一模一样,疫病之事或许与眼前之人有关。
黄衣女子眼底尽显杀机,迅速朝无双而来,几个闪身就到了无双眼前,伸出双手直击无双心口。无双侧身避过,绕到女子身后,八根细长的银针同时没入女子的后背,女子顿时瘫软了身体,倒在地上,眼里尽是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声音越来越微弱。
“你想问我为什么中了你的迷香还能使出力气?起初我的确中了迷香,可你这点本事就想药倒我,你还真是自信!”无双居高临下,冷声道:“如果我真的中了你的迷香,我还有命在吗?所以,你也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了。还有你们的主子,我也不会救了!有你这种手下,想必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无双摸出一粒红色药丸,一手塞进失去意识的黄衣女子嘴里。
“姑娘手下留情!”人未到,声已至。
一个穿粉衣的美丽女子翩然而至,无双恍若未闻,手里动作未停。
等女子到了跟前,无双淡淡开口:“你来迟了一步,她已经吞下了阴阳断肠丸,神仙难救了。”
粉衣女子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无双,结结巴巴地问:“阴阳……阴阳断肠丸,那,那不是鬼医才有的……东西吗?你跟鬼医是什么关系?”
“鬼医?我想想。”无双右手捻着下巴,煞有介事地苦苦思索着。突然一拍脑瓜,“鬼医”不就是自己吗?那是自己跟着伏寿闯荡没多久,跟伏寿“神医”这个名号蹭的。当然自己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自己都觉得受之有愧。
于是,无双摊手,“我就是你口中的‘鬼医’,莫不是你想替她报仇?”说完一指气绝身亡的黄衣女子。
“奴婢宫桃,银铃她冒犯了您,这下场是她咎由自取。可这不关我家主子的事,我家主子已经昏迷两日,若是再得不到医治,恐怕就真的……”宫桃施了一礼,身子轻颤,泣不成声,看来这是个有情有义,是非分明的姑娘。
南风这时小声说道:“无双你应该去看看,治病救人是你的使命。”无双脑中百转千回,已经有了计较。“那你先把她处理掉,看着碍眼。”
粉衣女子蹲下身去查探黄衣女子的鼻息,发现她真的已经没气了,无奈叹了口气。自己不知劝过她多少次,可是她的执念太深,最终害了自己,作为她的朋友,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等等,我有一事问你。这条锦帕你认识吧?”无双还记得自己来坞石国的目的,扬了扬手中那条锦帕,那天从黑娃家附近捡来的。
“这不是银铃的帕子吗?她的每条锦帕上面都在右上角绣了一串银铃花。”宫桃仔细辨认后开口。
“你再想想别人的帕子会不会有跟这条锦帕一样的特征?好好想想?”无双再次询问。
“那就只有她的姐姐金铃了,她们两人是同胞姐妹,好多吃的用的都喜欢一样的。”宫桃看着无双的眼睛回答。“不过,自从银铃过来伺候主子以后,金铃就不知所踪了。”
“我知道了,你去处理吧。等下带我去给你主子瞧病。”无双摆摆手,转过身不想再看。
没有原路返回,宫桃带着无双从茅屋旁边走了另一条捷径。
经过茅屋时,无双特意从破掉的窗户向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大概有五六具尸体,都是近期死亡的。由于这座府邸整体温度比较高,有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五官里爬满了蛆虫。想来应该是这位银铃姑娘做下的好事,不由得更加恶寒。
宫桃自然是知道这些尸体的存在,然而她因为全心全意照顾主子,也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现在银铃已死,那些陈年旧事也就随风而去了吧。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救醒主子,她心底其实不太信任这个‘鬼医’的,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走过几条极具迷惑性的弯路,终于到了目的地――一座清幽别致的院落,院门两边上书两行字:梦里不知身是客,只认他乡是故乡,横批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苦中作乐。
无双没想到这看似不大的地方居然院中有院,看惯了富丽堂皇,也见多了朴实无华,这种雅致的地方倒是少见。宫桃见无双抬头盯着眼前的四个字,心下了然。便主动介绍,“这是我家主子写的,我们做属下的觉得不太吉利,可主子觉得无所谓,我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你们主子既然不舍得离开故土,为何会到异国长住?”无双纵然离开了没有人情味的原生家庭,可在这个世界的三年里,还是会偶尔梦到自己的父母,每每深夜梦回,枕头都被打湿一片。
“我家主子五年前突患恶疾,须得靠坞石国的千年寒玉延缓病情的发作。可是坞石国的规矩成了一道难题,为了主子能留下性命,我家老主人忍痛把子送到了这里。”宫桃悲戚的声音把无双拉回了现实,“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我们不知请了多少名医,用了多少名药,主子的病依旧根治不了。主子开始嗜睡,起初是半天,后来一天,到现在已经发展到整整两天了。”宫桃表情凝重,两只手用力绞着,看得出,她对她的主子很忠心。
“既然如此,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吧。”无双见过的疑难杂症也不在少数,这种病症还真是闻所未闻。
宫桃急忙引路,可是到了门口却退到一旁。无双不解,宫桃解释:“主子从来不许女子进他的屋子,一直都是他的贴身侍卫在照顾他。”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器宇轩昂,剑眉星目的青年男人出现在无双眼前。或许看到这次揭榜的大夫居然是个女人,男子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没有正眼瞧人,表情冷漠地闪到一旁。无双也没在意,毕竟封建社会免不了封建思想,自己早就习惯了。
抬脚进去,发现明亮的卧室一尘不染,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窗台上甚至摆了几盆奇花异草。淡淡的花香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草药味,煞是好闻。
“我家主人不喜欢女子近身,所以烦请大夫……”男子清冷略带嫌弃的声音令无双有点反感。
“这位大哥,你家主子都成这样了,还嫌这嫌那,既然这样还找什么大夫啊,自个儿把自个儿治好不就得了?”无双冷笑着呛了一句。
“你这没规没矩的女人,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这样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着就要拔剑。
“洛星,这位姑娘就是‘鬼医’,咱家主子可没时间让你浪费!”门外传来宫桃沉稳有力的声音,宫桃心里急死了,这样横冲直撞,得罪了鬼医罪过可就大了。
“鬼医?宫桃你不是在逗我吧?”洛星又惊又喜,鬼医名动天下,声望仅次于当世神医伏寿,这个女人真是鬼医的话,那主子的病可就有救了。
“洛星,我心里现在正有一万头羊驼飞奔而过,要不要送你一头?”无双皮笑肉不笑。药箱里的南风闻言,差点就笑得跳了出来。
“谢谢姑娘,羊驼在下就不要了,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快些瞧瞧我家主子的病。”洛星一本正经的样子倒让无双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我能去你家主子跟前诊脉了吗?”无双勉强笑道。
“当然当然,姑娘就别拿在下取笑了。”洛星尴尬地挠挠头,退后几步。
掀开层层帐幔,一股冰寒之气迎面扑来,跟屋内暖暖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无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莫非这就是千年寒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