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这什么鬼地方啊,蓝舞,你不是说本公……本姑娘到这来就可以见到我未来的夫婿吗?”一个灰头土脸身着彩衣的妙龄女子甩掉手中沉甸甸的包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眼神直指左边的同龄女子,声音里夹杂着蕴怒。
一旁被唤蓝舞的青衣女子面对云冉公主的兴师问罪,也无话可说。
自从云冉公主被皇上指婚给文若轩大将军后,传到公主耳边的风言风语就没有停过。今日这个妃子过来喝茶,说一下这个不曾谋面的文将军如何满脸横肉,气势汹汹。明日那个公主过来坐坐,道几句那个声名赫赫的大功臣如何少年英雄,意气风发。这种事在闲得发慌的后宫几乎日日都有,于是,云冉公主坐不住了,就在某一日偷偷带着侍女蓝舞溜了出来,想要去见见这个名声大噪的未来驸马,看他到底是人是鬼,她也好早做打算。父皇最是宠她,万一她开口退婚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们带了足够多的盘缠,分成了三个包袱,一包胭脂水粉,一包衣服首饰,一包银票和散碎银子。这些已经是蓝舞帮云冉公主精简过的,公主原计划可是带着满满当当一马车的东西出来。
蓝舞年长公主几岁,可心智却成熟的多。她打小被义母收养,自幼习武,后来被安排到云冉公主身边做侍女。蓝舞只用了几年时间就让云冉刮目相看,她俩情如姐妹,有什么小秘密都会一起分享。
她们一路走来,虽说路途遥远,可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能用钱解决的坚决不用自己动手,云冉虽是有点公主脾气,却也是聪明伶俐,加上三脚猫的功夫足以应付五六个毛贼,倒是蓝舞,不仅舞艺了得,武艺更是超群。
如今终于到了目的地,两人傻眼了。这里跟自己住了十几年的京城简直是天壤之别,云冉带着蓝舞偷偷溜出去皇宫几次,那里的繁华与西塞的苍凉形成了鲜明对比。
京城几步一家铺面,几十步一所集市,人们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反观这里,狂风黄沙不时造访,把看不懂天气变幻的外地人打个措手不及。酒馆门口破败的旗子,无聊闲谈的店小二和呼呼大睡的老板比比皆是,只有少数几个酒馆人声鼎沸,来自四面八方的男女老幼操着甚难听懂的家乡话叽哩哇啦地交流着。
云冉有点适应不了这么热闹的场面,甚至于后悔来到这里了。
两人呆愣期间,一个瘦削的身影快速掠过蓝舞的身后,一把夺过她的包袱撒腿就跑。
蓝舞瞬间反应过来,施展轻功追上了偷东西的小贼,云冉紧随其后,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三人扭打在了一起。
“兄弟们,快出来啊!这俩女人我快打不过了!”瘦削的男子眼见落了下风,气息不稳地朝着一所旧房子大喊一声。
霎时间,旧房子摇摇欲坠的烂木门就被踹开,屋顶上积尘多年的灰尘抖落下来,撒了第一个冲出来的男人满头满脸。云冉看到这一情景,原本的提心吊胆化为乌有,居然“哈哈”大笑,这一个空档,被瘦削男子钻了空子,背后受了一掌,身子踉跄了几步,嘴角渗出血丝。
蓝舞心下大骇,用尽力气朝瘦削男子颈处攻去,男子正沉浸在击退一人的喜悦中,冷不防生生受了蓝舞一掌,立时口吐鲜血倒了下去,眼睛瞪的老大,死不瞑目。
冲出来的五六个人才反应过来,看到居然死了人,一下子乱成一团。这些人虽有三拳两脚,平时都却是欺软怕硬的主儿,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场面?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哎呀!死人了!快跑啊!”人群顿时作鸟兽散,蓝舞哪管得了这些,慌忙跑到云冉的身边,扶着云冉坐到一旁的台阶上。拿出帕子擦拭掉云冉嘴角的血迹,掏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塞进云冉的口中,嘱咐她快点吃掉。然后脱下自己的披风给云冉盖上。
休息片刻后,云冉冰凉的手脚稍有回暖,蓝舞一脸自责地拱手:“都是蓝舞护驾失利,还请公主责罚!”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云冉挥挥手,有气无力地开口:“蓝舞,你也别……咳咳,别太自责了,是我太轻敌了。行了!咳咳,闭嘴吧你,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快些找个客栈歇息吧。”说完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蓝舞的话一下子被云冉堵住了,她们俩彼此熟知,云冉知道自己如果不多说一句,蓝舞肯定像个喋喋不休的老太婆讲个没完。
“是!”蓝舞在云冉前面蹲下身子。
岂料,忽然生变!
刚才逃跑的两个人带了一排整装待发的兵队齐刷刷地小跑过来。两人边走边喊:“官爷,就是她们俩杀人了,你看尸体还在那儿呢。”
云冉不屑地瞟了那两人一眼,心想:这天下都是我皇帝老爹的,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诶诶,你们两个,起来!”一个带头的兵丁右臂高举,向前一挥:“来呀,给我抓起来!人证物证俱在,看你们如何狡辩!”
兵队里立刻出来两个壮汉,摩拳擦掌地就要上前拘人。
蓝舞上前一步挡在云冉面前,拔出身后的青凤剑,准备大干一场。
云冉拨开前面的蓝舞,蓝舞疑惑的看了云冉一眼。只见云冉慢慢起身,伸手向包袱里摸去。众人大骇,以为云冉正在拿什么秘密武器,慌忙齐齐退后一步。
“咦?哪里去了?我记得明明在这里面啊。”云冉一边摸着一边自言自语。
刚才的领队人对两个壮汉做了“上”的手势,两人渐渐向蓝舞和云冉靠近。
“刚才的事情我可全都看在眼中了,这二位姑娘只是正当防卫,你们可别抓错了人,被贼喊捉贼的人给愚弄了。”一位身着麻布粗衣的男子从屋顶一跃而下,拍了拍手掌的灰尘,顺带吹了一下。这男子生得一副好皮囊,即便穿着粗衣也丝毫不掩他的神采奕奕。一双含情桃花眼似喜非喜,鼻若悬胆,剑眉斜飞入鬓,头束与衣服同款的布条,三千发丝如瀑般泻下来。
带头的心领神会,怒目看向刚才两个毛贼,两人见势不妙,打算溜之大吉,却被旁边训练有素的兵丁反剪双手,捆成了粽子。两贼叫苦不迭,连忙求饶,却恰巧证明了蓝舞和云冉的清白。
没一会儿,兵队就撤走了,尸体也被抬走了。
布衣男子转身欲走,云冉却“噗通”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蓝舞慌张地对云冉实行急救,却看到云冉在悄悄地使眼色。蓝舞恍然大悟,公主这是故意的,为什么呢?男子似乎知道云冉是故意晕倒,脚下不停离开了。
云冉气呼呼坐起来,“这个男的居然对美丽高贵的我见死不救!就算他长得不错,也不能这样冷血啊。”
蓝舞不明所以地看看云冉看看男子离去的方向,再看看云冉,再看看……
“别看了,脖子都扭断了!咱们快走吧。”云冉在蓝舞眼前挥挥手,使蓝舞回了神。
“喔喔……”蓝舞一脸茫然被云冉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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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珝慢慢醒转,觉得难受极了,身上忽冷忽热,体内仿佛有千万只虫蚁噬咬,浑身不舒服。幸而在痛苦了一阵子后,忽然放松了,迷蒙中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走来,接着失去了意识。
次日下午,风清珝悠悠醒来,发现洛星靠在门后抱着胸睡着了,看样子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四肢活动自如,风清珝惊喜唤道:“洛星。”
洛星忽然听到风清珝熟悉的声音,立时惊醒,看到风清珝正撑起身子想要下床,急忙三步并作两步想要去搀扶。主子醒了,这真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那个鬼医真是名不虚传。
不料风清珝抬手制止了他,硬是自己下了床,缓缓走到窗前,他大大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体内原本消失殆尽的内力居然全部回来了,好像还更胜从前。
简单活动了四肢,风清珝开口询问:“洛星,是谁医治好了本王,本王定要重重谢他。”心里想到,一定是他!普天之下,还有谁比他的医术更高明?
“那位姑娘今天跟小主子出去了,恐怕得到晚上才能回来。”洛星如实禀报。
“姑娘?你说,救我的是个姑娘?还有你说清玡?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很多年没见他了。”风清珝讶然。
看来,这会是个有趣的一天。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很多小摊紧密整齐地排列着。无双和风清玡两人一前一后地挪动,人太多了,速度慢的像蜗牛。风清玡抱着一大堆刚买的东西,却眉开眼笑地跟路过的人打着招呼。
无双两手空空,一脸悠然自得,东瞧西看,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看到风清玡见到谁都会笑着打招呼,不禁狐疑地靠近他,小声问道:“你们很熟啊!”
风清玡一边笑脸迎人一边对着无双开口:“我们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