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汀晚忍俊不禁。
时辞渊却微微皱起了眉，他看着宋汀晚：“宋宋……你很喜欢孩子么。”
宋汀晚顿了一下，想起时辞渊不太喜欢孩子来着，他不仅不喜欢孩子，也不想要留下自己的后代。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说：“……以前不喜欢，后来又觉得小朋友挺可爱的，算是喜欢吧……你呢，你还是不喜欢小孩吗？”
时辞渊不想她太在意那个被打掉的孩子，嗯了一声，道：“不喜欢。”
原本打算告诉时辞渊孩子还在的宋汀晚：“……”
这就尴尬了。
宋汀晚又小声问：“是哪种不喜欢啊？一般的不喜欢还是非常的不喜欢？”
时辞渊想起几个月前宋汀晚从医院离开时的苍白脸色，心脏一阵绞痛，他竭力让自己的情绪不外露，道：“非常不喜欢。”
宋汀晚：“……”
好吧，这就只能徐徐图之了。
“走累了。”宋汀晚叹口气：“我们回去吧。”
时辞渊道：“我背你。”
宋汀晚现在肚子大了，可禁不得背，道：“我自己走回去。”
时辞渊没勉强，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回去。
宋汀晚刚在沙发上坐了两分钟，手机就响了，一看，是白无欢打来的。
宋汀晚接通，那边立刻传来白无欢的声音：“晚晚，我听说你没事了……怎么没有回来？”
白无欢刚被解除禁足，也是刚拿到手机就听原燎星说宋汀晚已经没事了，火急火燎的就打了电话来。
宋汀晚觉得现在回去白家，挺尴尬的，于是道：“我没事，我在时九这里……你没事吧？”
按照她对白无欢的了解，她肯定会来帮她才对，白无欢没来，白无罪倒是出现了，间接说明白无欢很有可能是被关了起来。
白无欢道：“我没事……你在时九那里做什么？他这次都不帮你，他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
听见这话，宋汀晚就笑了一下，柔声说：“如果他对我不是真心的，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对我真心了……欢欢你别担心，我真没事，刚吃完饭散步回来呢，等明天我去找你好不好？”
白无欢这才放下心，嘱咐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她看向一旁的白无罪，道：“她说最近不回来了。”
白无罪面无表情的道：“嗯，知道了。”
白无罪自小就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白无欢很少看见他这样，一时间只觉十分陌生。
她犹豫了一下，道：“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白无罪站起身，道：“母亲有事找我，我先走了。”
白无欢只好点了点头。
……
杜闻秋和杜少颂一起回了杜家。
路上杜少颂一句话没说，杜闻秋立刻明白今天这件事恐怕是不能善了。
进了书房，杜少颂坐下喝了口茶，杜闻秋刚要说话，杜少颂已经道：“跪下。”
“……”杜闻秋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从小到大，杜少颂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更别提是让她下跪。
但是她也明白此时不能再激怒杜少颂，所以只好忍着委屈跪下。
杜少颂翻开桌面上之前没有看完的文件接着看，杜闻秋就一直跪着，直到半个小时后，杜闻秋再也忍不了了，道：“……爸爸。”
杜少颂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不舍得罚你，但是闻秋，这次你做的，实在是太出格了。”
杜闻秋抿了抿唇，道：“爸爸也觉得是我杀了苏珊娜吗？”
“你二哥都已经把人抓住了，你还不承认么。”杜少颂语气有些凉。
“难道爸爸你就相信二哥而不相信我？！”杜闻秋咬着唇，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我是相信我自己。”杜少颂温声道：“闻秋，你还太年轻，以至于你在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得清。以往看见你母亲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这次，我差点都保不住你，你还不知错么。”
杜闻秋垂下头，死死地捏紧了拳头。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幼年时见到的那个女人。
那时候她是多大的年纪？九岁，还是十岁？
她刚从教室里出来，转过拐角就看见了那个女人，她穿着白色的长裙，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样子，总是低声咳嗽，但是这丝毫不损她的的美丽，那是杜闻秋不算长的生命里第一次的惊艳。
女人看见她，露出一个笑容：“长这么大了。”
杜闻秋警惕的后退两步：“你是谁？”
女人却不在乎她的防备，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说：“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是我给了你现在的生活。”
女人弯起眼睛，道：“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做杜家的三小姐，受尽宠爱，风光无限。”
杜闻秋抓紧了自己的书包带子：“这本来就是我的人生！”
“不是哦。”女人微笑道：“这是别人的人生，你只是鸠占鹊巢而已……小朋友，你应该感谢我的，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要跟着你那个赌鬼妈妈在红灯区讨生活呢。”
杜闻秋立刻道：“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清楚的。”女人声音仍旧柔和：“你去过杜少颂的书房吗？如果你去过就能看见我的照片了，你和我长得……真是一点都不像。”
那一瞬间杜闻秋忽然惊恐起来，仿佛面前的女人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浑身都还带着粘稠的鲜血。
“只有你是我的女儿，你才能继续拥有现在的生活。”女人轻声说：“如果不想失去这一切，就努力的，去成为杜家三小姐，努力的更像我一点……明白了么？”
杜闻秋愣愣的，一时间没有说话，女人就轻轻地叹了口气，叹息的说道：“……终归是朽木之材，不堪雕琢。”
……
杜闻秋几乎要将自己的唇瓣咬出血来。
她抬起头，就看见了杜少颂座椅后面挂着的相框。
照片上的女人笑的温柔，有倾城的容色，和她幼时在学校里遇见的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