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罪在外面听见动静,还以为宋汀晚把自己妹妹怎么了,刚打开门呢,就见一团不明生物扑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接住,垂眸一看,就见是瑟瑟发抖的白无欢。
……竟然能把白无欢吓成这样,宋汀晚到底干什么了?
对上白无罪询问的眼神,宋汀晚抱着胳膊,道:“她说她是无神论者。”
白无罪:“??总不能因为你相信鬼神你就把白无欢揍一顿吧?”
“……”宋汀晚无语道:“她说她是无神论者,然后被鬼片吓成了这样。”
越说她越忍不住,道:“她之前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不怕鬼的!”
白无罪咳嗽一声,道:“她可能是以为自己不怕吧……”
宋汀晚:“?”
白无罪看了眼白无欢,道:“她以前没有看过这种东西。”
宋汀晚有点惊讶:“她没看过鬼片?你们伊甸园连鬼片都没有?”
“当然有。”白无罪道:“只不过她太忙了,没有时间接触这些。”
说着他在白无欢的脑袋上拍了拍,道:“好了,别怕了。”
宋汀晚将电视关了,白无欢才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板着张小脸,道:“我没有怕。”
宋汀晚就跟没有听见似的,问白无罪:“她忙什么?”
白无罪漫不经心的说:“学习怎么做好白家的当家人啊……她又不像我,我比较闲。”
白家的秘辛似乎极多,从这两兄妹身上就能窥出一二来,宋汀晚没有继续问,而是打了个哈欠,道:“你安慰安慰她,我先去睡觉了。”
白无罪点头。
等宋汀晚走了,白无欢才重新扑进白无罪怀里,白无罪笑着说:“你不是胆子那么大?拿过刀见过血的人了,还怕这些?”
白无欢声音闷闷的:“可是他们不会变成飘来飘去的鬼!”
白无罪唇角的笑有些薄凉,道:“欢欢,若是这世上真有鬼神,鬼何不杀我,神何不渡我?”
白无欢一愣,抿了抿唇角,好一会才说:“……我刚刚想起了丁香。”
丁香是白无欢的ru母,她几乎是吃着丁香的奶长大的,相比起高高在上的白夫人,丁香才更像是白无欢的母亲。
白无罪只见过丁香一次,就是在丁香死的时候,是他亲自执刑。
白无欢声音很低:“……要是当时,我不那么贪玩就好了,丁香也不会……”
可是当时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预见到之后的一切呢。
她那时候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听说宗祠里关着自己的亲生哥哥,于是带着丁香给她做的新风筝想要去找哥哥。
宗祠是禁地,不能随便出入,丁香本来极力劝阻白无欢,但是她根本就不听,丁香宠爱她,没有办法,就放任她溜进了宗祠。
白无欢刚刚进宗祠没一会儿,就被抓住了,惊动了白夫人。
白夫人下令将丁香直接杖毙。
也就是那时候,小小的白无欢,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哥哥,那个少年一言不发的执刑,完全不在乎丁香的哭求。
白无欢的身体有些颤抖,道:“……哥,我还记得那一天,那一天天气多好,适合放风筝,丁香给我新做的风筝,是一只燕子,可是我没来得及放飞它,它就变成了一堆废纸骨架。”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不停的哭,不停的求母亲,可是她看也不看我一眼,不在乎我的哭泣,也不在乎我摔在地上满身的伤……”
白无罪轻轻叹口气,道:“别想这么多了。”
顿了顿,还是说:“就算当时没有那件事,母亲依然不会放过丁香,你是白家未来的继承人,不应该被任何人左右,丁香影响你太多了。”
白无欢忽然惶恐,她紧紧地盯着白无罪,声音沙哑:“那你呢哥?!如果你影响到我了,也会……”
白无罪将她的耳发拨开,道:“我也不例外。”
白无欢咬紧唇,仿佛有莫大的悲哀即将降临,可是她无能为力。
这十几年来,她似乎一直都处在无能为力的状态。
救不了任何人,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白无罪贴在她耳边道;“欢欢,听她的话,活成她期待的样子,这样,才有我们的活路,知道了吗?”
白无欢眼睫一颤,掉了一滴眼泪,但也只有一滴,仿佛幻觉。
她声音低若蚊呐:“……知道了。”
……
天上一弯明月挂着,旁边的星辰却只有零星几颗,未免显得有些孤冷。
安之素进了门,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搭在了衣帽架上,立刻有佣人送上热茶,她喝了一口后才道:“人呢?”
佣人小心翼翼的说:“在楼上。”
安之素上了楼,果然看见了自己想要找到人,他站在窗边,似乎在看月亮。
安之素在门口停住脚步,问:“你在干什么?”
那人顿了顿,才说:“想一些事情。”
安之素道:“上次你离开,是去了哪里?”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过是去散心。”
安之素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很冷:“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出现在她身边。”
月光落在她精致秀美的五官上,明明该恬淡宁和,此时此刻却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歇斯底里。
那人也不反抗,任由她揪着。
安之素缓和了一下情绪,道:“你只会害死她。”
那人脸上终于有了点别的表情。
安之素道:“好好在这里待着。”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忽听那人道:“我总觉得你变了很多。”
安之素脚步顿住,而后嘲讽一笑:“变得从来不是我,而是你们。”
苍天负我,那我就翻了这天。
“人不肯承认自己的变化,其实只是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变化,不是好事。”那人声音平静,说:“你只是在逃避。”
安之素手指一颤,回头看了他一眼。
而后她闭了闭眼睛,遮住了眸子里过于复杂的情绪,道:“你还是不懂。”
“我也不想你懂。”
等你懂了,对这个世界,也就绝望了。
它从不海晏河清,也从不歌舞升平。
不过是一群演戏的人,在粉饰太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