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男人挑了挑眉。
两人靠的很近,宋汀晚甚至觉得自己的睫毛可以触碰到时辞渊的肌肤,淡淡的白旃檀香味被热气蒸腾出来,让人头晕腿软,偏偏他还笑了一下,勾人至极:“忘了么,伊甸园的警察头子就是我……说说看,找警察叔叔做什么?”
宋汀晚:“……”
干。
忘记这狗男人是执法队队长了。
宋汀晚用手指戳了戳时辞渊的心口,道:“找警察叔叔举报这里有人耍流氓。”
时辞渊在她耳边道:“警察叔叔不管小年轻谈恋爱。”
“……”宋汀晚忍无可忍了:“时辞渊你够了,一大把年纪了欺负小姑娘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时辞渊捏了捏她白玉似的耳垂,顶了顶她:“宋宋,难受。”
宋汀晚回想了一下时辞渊给她告白那晚上自己遭受的非人折磨,并不是很想再体验一次,再说了,肚子里还有两个崽呢。
她撇撇嘴,闷闷道:“……我帮你可以了吧。”
时辞渊不太满意,但是宋汀晚一巴掌糊在了他脑袋上,道:“不要就滚!”
时辞渊啧了一声,将人搂在怀里:“这么凶。”
“……”宋汀晚无语道:“到底是谁比较凶啊……唔!”
她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就已经被吻了个严严实实。
窗外一轮寒月,深秋的风清冷,卷起一地枯枝落叶,到处都是一片萧条之色,屋内,却是春 光无限。
……
院子里的花开的很好,秋天里还能看见这样一片花海,由此可见主人很是细心的在管理。
白鲤站在月色里,看着天穹之上的弯月,忽然她侧眸,看见一片雪白的裙角,弯了弯唇:“你迟到了。”
安之素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白鲤转过身,看着安之素,眸子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恶毒:“我听说你时日无多了,还不信。毕竟老话说得好……祸害遗千年么,今日一见,你倒的确是大限将至的样子。”
安之素纤长的手指拂过一朵玫瑰的花瓣,指尖落下的时候却被尖锐的花刺刺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流出来,落在雪白的玫瑰花瓣上,十分刺眼。
她垂着眼睫笑了笑:“祸害遗千年……那你肯定还有很长一段日子可活。”
白鲤嗤笑了一声,平日里的温柔婉约就像是面具一般从她脸上剥落,露出内里疯狂的本质,那张脸在月色里显出几分乖张狠戾来:“我常常觉得你很可笑,葬送自己的一辈子带走宋汀晚,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顿了顿,她又自嘲一笑:“可是再想想我自己,似乎也什么都没有得到。”
安之素沉默良久,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的确欠你一声抱歉,如今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你我最后都变成了当初最憎恨的样子。”
“但最终,是我赢了。”白鲤说:“宋汀晚回到伊甸园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赢了。”
“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安之素纵容的笑了笑:“那就当是你赢了吧。”
“可是这些年来,我在深渊里挣扎……你又何尝不是身陷地狱呢?”安之素叹息一声:“你也失去了一切。”
“不重要了。”白鲤低笑出声:“……时至今日,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还记得当年他死的时候,你跟我说过的一句话。”
安之素问:“什么?”
“你说,以恨为活下去动力的生命才会更加绚烂。”白鲤抬头看向安之素:“如今,够绚烂了么?”
“……”安之素闭了闭眼睛,道:“你最终还是变成了第二个飞燕草。”
“我不及她。”白鲤道:“她是神……我不过是地狱里的鬼。”她微微一笑,说:“这个世界本就是阴阳分衡,她要做光,我自然只能为暗。”
安之素捂着心口咳嗽了两声。
她咳出了很多的血,将白裙都染出大朵大朵的花。
她咳的半跪在了地上,手指间全是灼目的鲜红。
安之素擦去唇角的血迹,抬头看着白鲤,惨笑一声:“我今日来见你,是想要给你一句忠告。”
白鲤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安之素眼睫一颤,缓声说:“我错了。”
“以恨为活下去动力的生命的确会更加绚烂……但是绚烂落尽,容华过后,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孤独的死亡。”
“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安之素看着手指缝隙间的鲜血,“我欠你一次,所以我来劝你,回头是岸。“
白鲤半跪在安之素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夜色里她一笑,残忍又锋利:“太晚了蔷薇。”
“苦海无边,回头无岸。”
“罪孽太深重,佛也不渡你我。”
“……”安之素闭了闭眼睛。
她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白鲤的答案,咳嗽着站起身,挺直了背脊,道:“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说到底不过一个执迷不悟罢了。”她苍白的笑了一下,转身往外走,声音散开在风里:“玫瑰,往后余生,善自珍重。”
白鲤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渐渐褪去。
她忽而觉得苍凉。
当年的故人一个一个都去了,她却一直沉落在时光的洪 流里,不由自主的被裹挟往无尽的未来,如今就连安之素也不见了。
直到安之素的背影消失,白鲤才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旁边廊檐下晃出一道人影,垂着头道:“母亲。”
白鲤转过头,看着苍白月光之下眉眼低沉的白无罪,听见他淡淡的声音:“我以为蔷薇会对母亲动手,不放心罢了。”
白鲤嗤笑了一声。
她慢慢去擦手指间沾染上的安之素的鲜血,但是那鲜血就像是跗骨的毒,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像极了她这如月光般惨淡的一生。
白鲤提起裙摆踏上走廊,走过白无罪身旁的时候,忽然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么?”
白无罪就笑了一下,柔声道:“母亲,该为你流泪的人,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