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飞疑惑道：“安潋滟……？我们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啊。”
宋汀晚想了想，道：“我听说最近安家出了一个主事人，我想要见的就是她。”
“你说她呀……”安飞迟疑道：“她很忙的，这会儿应该不在……”
宋汀晚微笑道：“我知道她在，你进去告诉她一声，就说我叫宋汀晚，她会见我的。”
要是旁人，安飞还不一定搭理，但是眼前少女实在是太会蛊惑人心，他脸一红，咳嗽一声道：“……行，我去帮你说一声。”
宋汀晚颔首。
她就站在安家门口，看着不远处的人来人往。
没多久，安飞就出来了，“宋小姐，您请进来吧。”
宋汀晚点头，跟在安飞身后进了安家。
安家宅邸不大，但是里面布局很是雅致，亭台楼阁，假山水榭都有，院子里植物郁郁葱葱，廊檐上挂着的风铃被风一吹就叮铃铃的响，风中飘散着花和辟邪香的味道。
宋汀晚看着挂在风铃旁边的小熏炉，问：“这是什么香？”
“辟邪香。”安飞见她感兴趣，就道：“安家老祖宗信佛，家里都点这个香，慢慢的这个习惯就流传下来了。”
宋汀晚看着那个慢慢冒出细细烟雾的小熏炉，若有所思。
安家有熏辟邪香的传统，难不成白家也有么？
“宋小姐？”安飞见她怔愣，不由得轻声喊了一声：“您怎么了？”
“没事。”宋汀晚回神，道：“走吧。”
安飞点点头。
他领着宋汀晚到了一座雅致的院落，院子里正有人在烹茶，门外就能闻见淡淡茶香。
听见脚步声，那人道：“安飞，你先去忙吧。”
安飞很是恭敬：“是。”
他说完就退下了，宋汀晚在院子外面站了一会儿，没立刻进去。
那人转过身，看着她，笑了一下：“怎么，不认识我了？”
眼前人的脸色苍白又难掩丽色，怎会不认得。
这是燕城安家的三小姐，安潋滟。
也是……
Mouse十二领袖人之六的六出。
宋汀晚推开竹篱笆门，走到了石桌旁边，“姐。”
“坐吧。”安潋滟垂下眸子，给她倒了一杯茶，清苦的茶香飘散，宋汀晚端起茶杯，尝了一口，说：“雨前龙井。”
“是我从燕城带来的。”安潋滟说：“伊甸园的雨前龙井，不是我熟悉的味道。”
宋汀晚看着手里的杯子，嗯了一声。
倒是安潋滟笑了：“你不是应该有很多话想要问我么？”
“是。”宋汀晚叹口气：“但是见到你，又忽然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
事到如今，其实很多事情就已经能够推断出来了。
说来，她在很早的时候就怀疑过安潋滟的身份。
当时她假装去打胎，自认为做的并不是十分周全，但是仍然瞒过了老鼠的眼睛，自那时起宋汀晚就觉得，安潋滟必定和老鼠有些什么联系，这联系深到了老鼠会相信她送来的情报。
之后玫瑰下令格杀六出，宋汀晚便有些猜到了领袖人之六是谁，只是不能确定，真正让她确定的，是安之素给她的那封信。
在信里面，安之素将老鼠的追随者比作为“教徒”，并且称她曾经试图扭转过一个教徒的想法，六出曾经背叛组织，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安潋滟轻轻咳嗽了一声。
深秋里她穿的单薄，显得身子更加羸弱。
宋汀晚皱了皱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了安潋滟的肩膀上，安潋滟握住她的手，忽然道：“晚晚，其实我很抱歉。”
宋汀晚一顿：“什么？”
“其实我也是加害者之一。”安潋滟垂下眼睫，道：“当年，蔷薇带着你回到燕城，组织令我接近她，伺机将你带走……我的计划被蔷薇识破了，稳定了十三年的局面就此撕 裂，蔷薇将你送到了国外，她自己……”说到这里，安潋滟笑着摇摇头，道：“算了，过去的事情，说来也没意思。”
宋汀晚看着她自嘲的表情，道：“你就是在那段时间……被她策反的吗？”
“算是吧。”安潋滟握着茶杯，眼睫颤了颤，“晚晚，不论如何，你之所有能有十九年的平静生活，都要归功于她。”
“我不明白她究竟想要什么。”宋汀晚道：“我看不透她——你说得对，她保护了我十九年，但是姐，带我离开深渊的是她，将我拖回深渊的人……还是她。”
安潋滟那一瞬间的情绪很复杂。
复杂到了宋汀晚完全看不懂的地步。
她站起身，看着院子里的在秋日里也翠绿的植物，好一会儿，才说：“那晚晚，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你……所以你必须得自己保护自己了。”
“我想过这个可能。”宋汀晚吸了口气，道：“但是我和她见过几次面，她都表现的像极了一个疯子，不在乎宋迟声的命，甚至将他也拖进了这趟浑水……抱歉姐，我不能说服自己她做的这些也是为了我好。”
安潋滟沉默了好一会儿，笑了，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你自己，当你觉得一个人不可信的时候，就不要去相信。”
她又咳嗽了两声，整个人的有些发抖，宋汀晚蹙眉：“姐？”
“没事。”安潋滟道：“你知道我这身体，老 毛病了，一直这样。”
她舒出口气，抬头看着天空：“我每日看着这湛蓝的天空，都觉得风雨欲来，也不知道这风雨，到底什么时候来。”
宋汀晚低声道：“姐，你不该来伊甸园。”
安潋滟道：“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晚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一样的，再没有人比我们更明白不该来，但是同样的，也再没有人比我们更该来。”
她拍拍宋汀晚的肩膀，道：“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不用担心我，玫瑰虽然视我为眼中钉，但是飞燕草暂时还不想要我的命，我不会有事。”
宋汀晚抿了抿唇：“……为什么？”
安潋滟就笑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她觉得欠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