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察局,一个女警热情的接待了宋汀晚,宋汀晚配合的做完了笔录,忽然道:“我能去见见汪心蕊吗?”
女警愣了愣,而后委婉道:“她来了警局之后情绪很不稳定,你现在去,恐怕不太好……”
言下之意是汪心蕊这会儿可能还在诅咒宋汀晚全家十八代祖宗,见了面可能会发生流血事件。
宋汀晚勉强笑了笑,道:“……到底是我的继母,我还是去看看她吧。”
女警叹了口气,心下更加可怜宋汀晚了,继母这样害她,她竟然还能放下仇恨去探望继母。
要是女警察知道宋汀晚是去落井下石的,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了。
到了关押室,宋汀晚老远就听见了汪心蕊的骂声,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关着的是一个市井泼妇,谁能想到竟是昔日里雍容华贵的宋家主母呢。
铁门被打开,宋汀晚站在门口,转眸对警察道:“姐姐,我想单独跟她说两句话。”
女警察有些犹豫:“她现在的情绪真的很不稳定,我怕你受伤……”
宋汀晚轻声道:“没事的,要是她想动手,我就跑。”
女警察忍不住笑了,道:“那行,我就在外面等着你,要是她有暴力倾向,你就直接跑出来。”
宋汀晚点点头。
女警察走了,关押室里就只剩下宋汀晚和汪心蕊两个人。
汪心蕊双眼通红的盯着宋汀晚:“……你这个贱人,你还敢来见我!”
宋汀晚淡淡道:“这有什么不敢的……难不成汪阿姨你是觉得这地方晦气,怕我触了霉头?”
汪心蕊表情狰狞道:“你这个小贱人……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要是早早地铲除掉了你,我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宋汀晚轻叹口气,道:“汪阿姨,你这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不明白,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呢?”
她看着汪心蕊,勾唇一笑,道:“其实我今天来呢,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她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下,道:“周思婉那件事你也一直在查吧?看来你也知道那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大可以直接告诉你,周思婉就是宋采薇杀的。”
汪心蕊像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你胡说!你胡说!我的薇薇不可能杀人!绝对不可能!”
宋汀晚偏了偏头,道:“你现在的反应这么激烈,看来早就知道了啊……自己骗自己有意思么?你把自己骗到了,就能让宋采薇杀人的事实发生客观变化?不能的,汪阿姨,你清醒一点吧。”
汪心蕊的嘴唇抖了抖:“……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已经被你送进来了,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其实我们之间有一笔账,早就该好好算算了。”
宋汀晚轻声说:“当初周思婉死了,你察觉到了可能是宋采薇动的手,便买通了人要将杀人犯的罪名钉在我身上……在看守所的两个月,我可还没有忘记呢。”
汪心蕊呼吸急促:“你……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会将汪阿姨你当时对我的照顾十倍奉还了。”宋汀晚微微一笑,道:“汪阿姨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汪心蕊猛地尖叫道:“宋汀晚!你敢!!你怎么敢!”
宋汀晚冷泠道:“我为什么不敢?!”
汪心蕊急促的喘了两口气,道:“……你就不能放过我么。”
宋汀晚嗤了一声,“真有意思,这话若是换成当初的我问你,你又会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么一个机会,自然是想尽一切办法让宋汀晚去死。
汪心蕊颓然的垂下头,眼泪滑下,也不知道是后悔还是不甘。
宋汀晚淡声道:“我已经给了宋采薇选择。”
汪心蕊抬起头:“……什么?”
宋汀晚说:“要么她投案自首,我保你死缓,要么她继续逍遥法外,你死刑立即执行。”
汪心蕊目眦欲裂:“……你这选择是在要薇薇的命!宋汀晚,你怎么如此歹毒!”
宋汀晚柔声道:“汪阿姨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早该有这样的认知了才对啊。”
汪心蕊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想要哀求,可是她心里明白,不管她怎么哀求,宋汀晚都不会放过宋采薇。
“其实呢,汪阿姨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宋汀晚说:“也许宋采薇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你,毫不犹豫的就选择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了呢,毕竟她今年也就十九岁,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汪心蕊心里知道这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要是因为她而让宋采薇进了监狱,以后的一辈子就都毁了。
但是从小拉扯到大的孩子如此冷血,汪心蕊焉能不心寒?
宋采薇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的支柱,若是宋采薇能够随便的舍弃她,那么这么多年的感情又算是什么?
汪心蕊陷入了一个逻辑怪圈,既希望宋采薇选择她,又希望宋采薇选择过好自己的余生。
宋汀晚慢悠悠的站起身,道:“汪阿姨,估计很快你就能知道宋采薇的选择了,等法院宣判的时候,若你是死刑,就说明你的好女儿舍弃你了,记住了么?”
“不会的!”汪心蕊尖叫道:“绝对不可能的!薇薇绝对不会这样!”
宋汀晚只是一笑,转身走了。
汪心蕊还在身后尖叫怒骂,可是那些都和宋汀晚没有关系了。
她总是觉得让一个人简简单单去死实在是太便宜了,非得要在满心的煎熬,满心的疑虑和满心的期盼之下去死,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
这是徐漫舒教给她的道理,她一直学得很好。
出了警局,外面是黑黢黢的天,深沉的夜色笼罩下来,几乎让人窒息,以至于宋汀晚有些胆怯的想要缩回警察局的光明里,却忽然被人拉住手腕,力道很大,宋汀晚几乎一个踉跄。
宋汀晚回眸,这才看见来人是云倦。
有段时间不见云倦了,不知道是否是深夜给人的错觉,宋汀晚总觉得,云倦身上笼罩着一层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