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沙哑干涩，一点都不似平日里的温润，他坐起身来，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之上，与烈霏奴遥遥相对，昏暗中，她看不清对方的脸。
烈霏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明明还是那个人，即便浑身血腥，还是掩饰不了清淡的药香，可她为什么会想起另外一个人。
苏茯苓注意到即将攀上女子身上的寒霜，他静默一瞬，须臾，白霜便渐渐的消失，那股寒意也仿佛变得淡了。
即便他身上杀意甚重，即便他眼中再无往日光彩，烈霏奴还是想不通，上次相见还一切安好，如何今日再见，却是在这不见天日的牢里。
她有心想问，可话到嘴边却突然顿住。
此处是天牢深处，戒备森严，除了一天必要的几趟巡逻，狱卒的生活便是喝酒吃肉，刑审犯人，因为没有人敢到这刑部的大牢里来劫犯人。
可是此刻，空荡荡的通道却寂静的有些诡异，道路两旁架着的火把明明灭灭，好像有风拂过。
苏茯苓亦是抬起头来，他望着那颤动的火苗，明明没有人，却仿佛有人经过般的，一盏接一盏的飘忽不定。
传说有轻功极高之人，能根据环境光线的变化而隐匿身形，若是速度够快的话，即便是在青天白日里，也能叫人看不到一丝踪迹。
烈霏奴能感受到来人的气息，她的眼神跟着那个鬼魅的影子，却在目光所达之刻，只捕捉到灰色的残影。
太快了。
“是在找我吗。”
一声轻叹，仿佛就在耳边，瞬间激起全身颤栗，烈霏奴下意识侧脸躲过，手上一拳已然送出。
她忘记了手臂上的锁链，这条链子因为她之前的“不小心”扯断，还被专门加固过一次，心下暗道不好，正想收回，握着的拳头却被收在了一个温凉的掌心里。
那个人在隔壁，而那个牢房里没有犯人，所以门是开着的，现在他正藏在一个极黑的角落里，握着自己的手。
烈霏奴没动，而是眉峰皱起。“你怎么会来这儿。”
“虽然跟你在牢里也别有一番情调，但眼下情况紧急，说不得那么多了。”
东虞珠扯了扯她腰上的铁链，精致的命眉眼在昏暗中亦是看的分明。
“这些东西应该奈何不了你，过一会儿王檐便会带人来杀你，到时候你一定要逃出去。”
烈霏奴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北澧皇要趁着这个机会除掉你，之前的婚约只是幌子，他会先杀你，然后对外宣布你是杀害太子妃和林堂的凶手，御林军也已经在前往出云谷的路上，我以你的名义递了消息过去，来不来得及就看他们自己了。”
这个机会太好了，好到晏衡几乎连思考的念头都不会有，他看出来了烈霏奴的能力，他也不需要再来一个烈家人，来占据他晏家的半壁江山。
“他凭什么？”烈霏奴倏然转头，目光如箭。
烈家军是正规军，先帝也允许存在的私兵，晏衡他凭什么——
“凭他是皇帝，霏儿。”
东虞珠的声音蓦然低沉下来，他以往说话总是不正经，尾音带着些浑然天成的勾人魅惑，但此刻身处险境，压低的声线竟也有了些威严的意味。
“他派出的是御林军，今夜过后，烈家军只会是叛军，而你，只会是叛军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