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乌云掩月，不见半点星子。
烈霏奴没有照看孩子的经验，面对新生儿的哭叫，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不能一拳挥上去吧，那救他回来有何意义。
想起今日烈于瑾发疯的模样，她心中暗嗤。
烈家不说百年世家，在澧京中也算名门，可说是世代为将，她的几个叔叔或多或少都在军中任职，只是后来皆都战死沙场，留下的也不过两个。
只是现在烈如云也去了，现在烈家的男丁只剩烈于瑾，也不怪他那么想要儿子，可惜，这最后一丝念想也给断了。
但她烈霏奴只是烈如云的女儿。圣上下旨，她不怪他霸占将军府，但若是真要拿着长辈的姿态教训她，那是一点都不要想。
逐出烈家的宗门？他还没那个权力。
烈于瑾与左相林睿之，这两人暗地里的勾当恐怕还不少，若是烈如云之事其中有他参与，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
“哇——”
恼人的哭声持续加大，烈霏奴看了看桌上已经空了的瓷碗，眉头狠狠皱起。
她对烈于瑾的咆哮没多大感受，离开便也离开，只是手里还有个拖油瓶，立即走却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并没理会气急败坏的一干人等，反而堂而皇之的去厨房找了婴儿能吃的东西。
至于叶心兰，既然做错了事，她便没有必要去管。
半倚的窗户忽然动了一下，与此同时，桌上的烛火明灭，墙上映照的影子也扭曲起来，寂静的空间里，男子声音突兀的响起。
“东南方向有血腥味。”
烈霏奴怔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惊奇的说道。
“白天烈于瑾的小妾生孩子，这都大半天了，你还能闻得见？”
外面一阵静默，须臾，只听得一声轻嗤，窗户便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下一刻，房内便多了一人。
照例是黑色的劲装打扮，只是那张脸白的渗人，就显得唇色更深，这么一副阴气吸多了的模样，倒让烈霏奴多看了几眼。
“怎么，你去采阴补阳疗伤去了。”
莫名其妙的消失，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她以为他打算直接毁约跑路呢，毕竟真要走她也拦不住。
素凡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靠你那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赤脚大夫，还不如我安安静静的找个地方疗伤。”
“我以为你跑了呢。”
烈霏奴瞅了他一眼，见其面色虽是差些，但貌似没什么大碍的模样。后者也注意到了哭闹的孩子， 不禁皱起了眉。
“你的私生子？”
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私什么生子。不过你来的正是时候，先帮我去找个奶妈来，最好是刚刚生过孩子的。”
再这么折腾下去别真给饿死了，那罪过就大了。
素凡这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为生存摸爬滚打，手上染过无数血腥。干过这些勾当，他自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眉梢微挑，他说道。
“多管闲事，这孩子长大后可不见得会感激你。”
烈霏奴并不意外他知道这些。素凡先前杀了林睿之的儿子，烈于瑾与他并列丞相，要杀人之前，至少得把林堂周围的人脉都搞清楚，否则失败就是死。
但这也不至于连烈于瑾的小妾怀孕也调查的一清二楚，多半是他进府来闻到血腥味，顺带就过去探查了一番。
女子闻言抬头。“我也不打算将他养在身边。”
素凡眼眸微闪，烈霏奴继续道。“我一个人已经活的够辛苦，于他于我来说，到此为止就好。”
“那你要怎么办，这孩子还这么小，一个人怎么活得下去。”
“跟着我或许活不下去，但离开这里一定能。”
素凡无言转过身，他打开房门，刚露头的月色投映到屋内，满地清寒。
“我去找奶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