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的谈话其实并不长,在烈霏奴刚疑惑的看着素凡杵在门口不动的时候,另一个人就进来了,她面色一怔,沉默着没说话。
好在世子大人的脸皮足够厚,她不说话自个儿就凑上去,倒茶的动作即便依旧优雅矜贵,却掩饰不住赤果果的殷勤之意。
一杯清茶推过来,却不是客栈里略显普通的铁观音,茶水清透,冒着虚白热气,里面的茶叶浮浮沉沉,根根竖起。
她没记错的话,这壶里的水是凉的。
烈霏奴瞥了一眼,果然见那只皙白的手放在茶壶边缘,看不见的内力化为动力,快速加热壶中的凉水。
心下无奈,她率先开口:“够了,我不想喝茶。”
那只手立即移开,然后烫的暖烘烘的手摸过来。“霏儿……”
这声叫的婉转哀怨,面上更是可怜兮兮。
烈霏奴忍住动手的冲动,忽然开口叫了一声。“秋方信。”
对方一个激灵,“在。”
在理解这个名字的意义之后,再叫出声就显得有些搞笑了,她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想到这个烂名字的。
一诉衷情,求芳心?
她的表情严肃,东虞珠心下忐忑,实在是怕她说出滚开之类的话,说出来也没关系,他已经做好了长期纠缠的准备。
无非就是再来一次,第一次他能撬开她的心,这次也一定能。
烈霏奴紧紧的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如繁星,明亮而又摄人,是之前的她,眼底却少了一丝冷漠。
“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沉默须臾,女子出声问道。
澹台陵君的确够狠,从身体到心里,一步一步,他想摧毁的不止是她的人,还有她的心,而他差一点就成功了。
甚至在来北泽的途中,每次蛊毒发作的时候,她都会想那时候东虞珠在哪里,她下意识为他找好妥当的借口,但这个疑问始终挥之不去,她忍不住,也控制不住的去想,心口的痛楚,分不清是蛊毒还是心。
与其说烈霏奴是怪他,倒不如说她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楚之珩对她造成的,是不可逆转的伤害,两人曾有过惺惺相惜的日子,但后来并没有再多触及过,那种淡淡的暧昧便消失了,他杀了零露,她心中除了恨之外,也同样有被背叛的痛意,即便那是为了自己。
但如果那个人此刻在眼前,她也不一定能下手杀了他。
东虞珠不同,至少烈霏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动了心的,所以才会那么执着这个问题。
她意识到那会成为自己的心结,最好的办法是去向他求证,可是本身高傲的自尊,让她在那种狼狈的境况下无法开口问这样的问题。
她很狼狈,很懦弱,澹台陵君笑着看她的狼藉,而她在那个时候,毫无反抗之力,尤其是——
烈霏奴目光倏地冷下来,胸前隐隐作痛,那不是蛊,而是耻辱,这辈子都要被那个人的阴影所笼罩。
“我在南陵的皇宫。”东虞珠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沉静,他的手不同于往日的温凉,紧紧的抓着她的。
“我去找罗宣,帮他出宫。”
他说这些不想解释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就是没有,他无意给自己找借口,只是眼前这个人需要一个答案,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