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心可以强大到坚不可摧,有时候却也能脆弱的不堪一击,一旦有了缝隙,便将永远存在。
烈霏奴抿紧了唇,她虚虚握了握手指,面对男子稍显受伤的目光,难得语塞。
“我只是。
只是如何,她说不出来,怀疑了就是怀疑了,冤枉了也是冤枉了,伤害已然造成,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苏茯苓打断她,头颅却些微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对寻常人来说,我的确算是怪异,你心生警惕也是应该。”
烈霏奴直觉他还有后话,站在原地等了会儿,对方却始终不言不语,她最后看了一眼,转身沉默离开。
山间的清晨晨露茂盛,湿气深重,走在路上,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湿冷之气, 草叶露水凝珠,轻轻一碰便沾湿了衣摆。
自城外而回,一身衣裳已经湿了大半。她也不曾在意,只是在路过熟悉的街角时惯性的瞥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便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许久未曾见到的背影,观之还是如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清瘦,略带些书卷之气。
对于力气大于常人的烈霏奴来说,整夜未曾进食,是一件难捱的事情。饥饿会让人心烦意乱不能集中精力,所以她现在应该做的,是吃一顿丰盛的早餐。
然而她只是站在街角,望着那一碗小米粥也能吃的无比满足的人,久久伫立。
她之前想,楚之珩一定不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文人多清隽,却不会有如此从容之态,这种矜贵的淡然,他生长的环境定是富贵和乐的。
清苦的教书先生衣着朴素,但也没几个会穿的起银蛛丝的衣裳。
“银蛛无法养殖,只能以人力到危险重重的林中去,一件轻薄的衣裳,往往要取上百万只银蛛的丝。蛛丝不比针线,手劲儿大点便会断裂,是以,织布的秀娘的手,定要小巧玲珑,下手仔细,不然这价值万金的蛛丝可要毁了,爷那一件衣裳可是等了好久呢。”
烈霏奴清楚的记得,当时东虞珠脸上的感慨之色,她也隐约记得,似乎见过楚之珩穿过这么一件。
忙碌的摊主终于清闲下来,她看了看天色,又瞅了眼模样过分俊美的夫子,好心的提了一句。
“楚先生,这天色不早了,学堂该上课啦。” 说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案台之下取出放了很久的银锭,有些舍不得的递了出去。
“那位姑娘每次来都给钱,拦也拦不住,这银子就还给您吧,我这摊子小,您吃再多也吃不回来的。”
楚之珩也同样看了眼天色,晨光绚烂,他微微眯起了眼,一张如玉面容被罩上了层微黄,显得过分温润。
旁边路过的人都不禁多看了两眼,暗道此人是哪家的公子,如此风采卓然。
男子似乎是在出神,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锭白银,只是敛眉摇头,低声说了一句。
“她应该不会再来了。
这话说的声音极小,就连离得近的老板娘也没听清,她凑过去又问了一遍,却见眼前人忽是站起了身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银子你留着吧,今后我恐是不会再来了。”
天地广大,往往这些市井之人才见的最多,每天来来往往,即便是短暂的晨间,也能碰见萍水相逢再也不见的客人,他们也早已习惯了。
既然客人都如此说,那这银子总也不可能丢了去,她欢喜的放在怀中的荷包里,转身间却好似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
“咦,刚才好像是楚夫子要等的那位姑娘,好像又不太像,许是看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