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尖的大娘早已看到了她，见她一直站着，直勾勾的望着这边，便热心的问道。
“姑娘，你是要吃早茶吗？别看我这摊子小，东西可都全着呢。”
这话一出，喊醒了出神的烈霏奴，也引来了正用餐的楚之珩，他抬头，便于一片早春的清寒之中，望见了容颜皙白的女子，双眸如星。
他眼睛一亮，像个许久未见的故友般招招手。
“你也来吃早点？过来坐吧，这家的早茶很不错呢。”
烈霏奴站在原地默了两秒，才慢慢走过去。
对方已是很自来熟的开始介绍了。
“这家的雪菜包子很不错，不过最好吃的还是豆腐粉条馅儿，他们家的豆腐最为滑嫩，吃了保管让你念念不忘，对了，这小米粥也不错，甚是香甜。”
说着，端着冒着热气的陶碗，也不顾米粥滚烫，就往嘴里灌。
此举甚是不符合君子气度。
这是最普通不过的早点摊，粥也是再寻常不过的粥，农家自家打出来的小米，连小石子都捡拾不干净，谁吃到嘴里都嫌硌牙。
烈霏奴望着他，听他把一碗普通米粥说的犹如山珍海味，不怎么饥饿的肚子，居然也开始闹了脾气。
她侧过头，打算信他一回。“我要四个豆腐粉条馅儿的包子，还有一大碗小米粥。”
楚之珩的粥差点呛在喉咙里，他略有些狼狈的放下碗，讶异的瞧着她……纤细的手臂。
“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女子不以为然。“你看着就知道了。”
食物于她不过果腹之物，过去被追杀的日子，她鲜少有能仔细品尝美食的时候，多数都是囫囵吞下，连东西的滋味都来不及尝到。
现在这般闲适，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于是楚之珩就眼睁睁的望见，她把比脸大的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四个包子也一个没剩下。
吃的很快，却没有一点声音，仿佛经过特殊的训练。楚之珩有些出神的望着，自己碗里的粥凉了都没发觉。
快速的吃完早点，烈霏奴的心情已然安定，眉间的冷肃又重新回来。
她站起身，难得对其他人有了一丝亲近之情，解释道。
“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你……楚先生，你还在那处私塾教书？”
楚之珩回过神，唇角复又展开温润笑意。
“是，还在那处，何姑娘呢，还是在东边村头？”
何姑娘？烈霏奴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当日两人酒意上头说的玩笑话，她说自己叫何如花，住在东边村头，他要不日来娶。
心下蓦然浮现一丝窘迫，她沉默半晌，才抬起头来，黑眸幽亮。
“不，我搬家了，在城中后街。”说完，便干脆利落的转身，临走前，还给了摊主一锭碎银。
吃一个早茶哪儿能要这么多钱，那大娘连忙要喊，却被一道清润男声打断。
“不用喊了，这个给你，以后这位姑娘来此吃茶，且要好好招待。”
一锭锃亮的银锭，连这个摊子都够买好几个。
她一愣，只道这楚夫子一身素净衣裳，又爱在自己这简摊上吃早茶，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教书先生，没想到居然……
反应过来，她连连应是。
楚之珩望了望连绵屋脊后的晨初微光，眼底若有所思。
城中后街……看来她果然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