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霏奴面不改色。“哦？”
见她神情不改，楚之珩道。“我只是想说，姑娘出门在外，还望小心才是，近日城中匪人不少，官府正在全力缉拿。”
她轻哼一声，说出的话意味不明。“天子脚下也会出这等事？”
“正是因为天子脚下。”话说到此处顿住，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姑娘家住何处，我可送你一程。”
“我不回去，我要去海云楼。”
楚之珩神情一怔，很快反映过来。“正好，在下也要去海云楼讨一杯酒喝，既然如此，那便同道吧。”
这下轮到烈霏奴愣住，先不说巧不巧的事儿，那海云楼不是烟花之地吗，他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察觉到她面色不对，男子勾唇轻笑。“姑娘许是没去过海云楼，那里并非只是烟花之地，美酒菜肴亦是一绝。”
见他眼带神往，好似真在回味什么仙酿佳肴，烈霏奴眼角一抽，东虞珠和这厮，到底谁在耍她？
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换个装之类的，但过去一看，才发觉实在没必要。
便真不如楚之珩所说，海云楼不止是一座青楼，这来来往往的人流来去，就算女子甚少，但也没几个会注意到她，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
且她的长相本就不算柔美，此刻头发一扎，倒真像个纤瘦的小哥。
楚之珩也有些疑惑。“奇怪，今日怎么这么多人。”
烈霏奴眉梢微挑。“你往日里来人不多？”
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男子难得一窘，轻声咳了咳才解释道。“楚某来此真的只是喝酒，从来不做其他事情。”
“你好歹也是为人师表，怎么还这么爱喝酒。”
身为人师，不应当先做表率才是，怎的还带头酗酒来了。
闻言，楚之珩眼眸晶亮，对着她眨了眨。“在下可就这点爱好，你可不能说出去，不然，我在学生们心目中的形象可就毁了。”
他的面庞温和，偏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正经时候还没有什么，此刻稍微放飞下自我，为人师表的影子便无影无踪了。
“那里有上好的梨花白，我去拿点过来，你等着。”
嗜酒之人，见了酒连魂都飞了，烈霏奴根本来不及叫他，眼睁睁看人影消失在人群中，转瞬间便再找不到。
红楼金粉，纸醉金迷，这里的奢华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烈霏奴坐在角落里，眼看着人来人往，各个红光满面，似乎是在期待极为热闹的场景，她凝神细听，听见不远处桌上的谈话。
“你说那阑姑娘什么时候出来，可急死人了。”
另一个人不以为意。“你急什么，到时间不就出来了吗，有什么好急的。”
那人有些惊讶。“那可是这海云楼的花魁，容貌身段皆是一流，而且可不经常露面，寻常人要见上一面都难呢，兄弟你这，怎么一点也不想见见？”
男子狠狠灌下一杯酒，用袖子抹了抹嘴巴，笑意吟吟的道。“阑姑娘那容貌算什么，我见过这海云楼里的鸨娘，那才叫一个国色天香，人间绝色……”
鸨娘？
包括烈霏奴在内的几人，皆把目光投向另一边正招呼客人笑的满脸褶子的老鸨，眼珠子一落，齐齐抖了三抖。
那人大叹一声。“不是她，我是说这楼的主子，零露姑娘。”
“零露姑娘？她不是以前的……”
他一拍桌子。“正是！正是前任花魁，我给你们说，她那脸蛋，啧啧，真乃天仙下凡，凡夫俗子不可窥视也……”
要说这花魁零露，也是个传奇一样的人物，当年海云楼本是一个普通茶楼，可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当上了楼主，她接手以后，海云楼自此变质，从一个茶楼变成了半个青楼，她便是第一任花魁。
但说是花魁，她却从来都不接客，有传言说，那海云楼的零露娘子至今都是个清倌。
此话一落，众人放声大笑，酒意上头，大家都有些乐不思蜀，就越发大胆了起来。
烈霏奴听他们言语愈是龌龊下流，忍不住拧起了眉头，最后终是忍不住站了起来，在经过人群边时，轻轻动了动手。
那说的最畅快的人顿时就摔了个四仰八叉，惨叫声淹没在一众娇声笑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