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明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平成九雄给抓在了手里。
“放人。”
陈凌霄拳头攥紧，额头上因为愤怒，而迸现出青筋。
但是，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能愤怒，但是并不想让平成九雄看出他的愤怒。
平成九雄冷笑道：“陈小友该不会这么天真吧？”
陈凌霄眯了眯眼睛：“我放你走，留下明月。”
明月悲声惊呼：“不！先生！不能放他走了。”
“平成九雄野心勃勃，如果放他走了，无异于放虎归山。”
“先生自己或许不用担心，但是你身边还有亲友，还有……还有陆小姐。”
“今天，务必要将他格杀在这里！”
明月说起‘陆小姐’的时候，她心其实都在滴血。
可是，又出于对陈凌霄的爱屋及乌，她还是要提醒他。
平成九雄猛然拽住明月的头发，朝陈凌霄冷笑道：“放我走？呵呵，且先不论你放不放我，你以为我会信你？”
平成九雄也承认，即便自己破釜沉舟，好像也不是陈凌霄的对手。
一旦对方铁了心要纠缠自己，只需要缠到自己的‘十八地狱技战法’时效时间到，就能立即将他格杀！
这个男人，属实太可怕了！
让平成九雄不得不出此下策。
陈凌霄看到明月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就是担心平成九雄狗急跳墙，选择杀掉明月。
“那你想怎么样？”
平成九雄道：“自断一臂！我才放心。”
平成九雄知道，陈凌霄不会傻到自废气海，所以让他自断一臂，使其暂时损失了一部分战斗力，届时自己是战是退，都能游刃有余。
明月嗤笑道：“平成九雄，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其实和先生是敌人，在两个小时前，我还在想着干掉生死殿新殿主，先生怎么可能为我自断……”
谁知，明月话音未落。
“好。”
陈凌霄一个好字，打断了明月的话，也让明月错愕的愣在了原地。
对于陈凌霄来说，断臂重续，不过举手之劳。
他现在必须要稳住平成九雄，先让明月脱离危险再说。
陈凌霄噌地一声，踢起了脚边的一把长刀，引刀而动！
“不！！！”
明月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
“先生不要！”
“明月是你的敌人！是想方设法要干掉新殿主的九幽使者！”
“你应该恨我的才对！你恨我啊！”
“你怎么能因为我伤了自己！！”
明月刚刚干掉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心中无尽的感动与痛悔！
感动于陈凌霄要为她做的牺牲。
后悔于为什么自己这么弱，为什么自己会拖了先生的后腿！
我应该早一点死在断天涯他们的手里，就不会让先生这么被动了！
陈凌霄：“我骗了你，你都能选择原谅我，你都能为我头破血流，明知不可敌，明知十死无生，还拔刀斩向断天涯为我报仇。我又有什么立场恨你，我又何惜一条手臂？”
“我说过要护你周全，难道你想先生我食言？”
明月的心，仿佛被一把把刀子，狠狠的一片片割下。
眼圈早已通红。
“不……不。先生贵为殿主，顶天立地，明……明月不敢让先生食言。”
“只是……只是明月蒲柳之姿，全身加起来，都……都不如先生一根汗毛尊贵。所以……”
说到这里，明月深吸一口气，慢慢将头抬了起来。
只见她满脸苍白，泪如泉涌。
“明月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在湖心会所，两次救我性命的，会是生死殿主。”
“也不敢想象，生死医圣就在我的身边，为明月抹去二十多年的伤痕。”
“不仅仅是背上的，还有心上的。”
“从那时起，明月心中对先生有了模糊的感觉，而这种模糊的感觉，让我欢喜了好久。”
“明月说过，先生即便是一杯毒药，明月也喝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输了，还是赢了。”
“先生啊，我是赢了对不对？我就知道，我肯定赢了的。先生从来都没有过害我的心思的。”
说到后来，明月明显是在自我催眠一般的梦呓。
陈凌霄听到这里，揪心的同时，心中警兆顿生！
明月有其他想法！
不好！
可是，他刚要动作，明月嘶声道：“平成九雄，我明月从小到大，除了先生，从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温度。”
“也坚决不允许，别人拿我来威胁先生！死！”
明月猛然从腰间摸出匕首，朝平成九雄刺了过去。
她当然知道，这是以卵击石，刺杀平成九雄并不是她的目的。
平成九雄心神高度紧张，一看明月的匕首想他刺来，立时勃然大怒！
“你敢！”
嘭！！！
平成九雄在明月后心一拍！
明月那颗刚才还在跳跃的心脏，在体内炸成了碎块！
明月只觉身体一震，心脏处传来剧痛，紧接着喉头一甜，鲜血喷出。
心脏碎了！
死了吗？
真好！
这样平成九雄，就再无法拿自己来威胁先生来。
“明月！！！”
明月耳边，传来陈凌霄的爆喝。
陈凌霄含怒而动，一掌轰然拍出！
嘭！
平成九雄和陈凌霄各退十步。
陈凌霄眼疾手快，将明月搂了过来。
“明月，你……”
陈凌霄乃生死医圣，一眼就看出，明月心脏碎裂了。
即便强横如他，也只能暂缓死亡时间，最多拖延几分钟，明月也将死去。
“你这是在干什么！干什么啊！！我手臂断了可以续！！你不想活下去了吗？！！”
陈凌霄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悲愤，一双沉稳了二十多年的眼眸，因为上涌的情绪，而陡然通红！
明月呼吸减弱：“心上有个人，才能活下去，先生到底不是我的，活下去，也怪……怪无聊的。”
说到后来，明月已是有气无力。
陈凌霄眼见怀中的人生机迅速流逝，竟生出了一丝无助与惶恐。
他是生死医圣啊！
怎么就无法救起最想救的那个人？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我是生死殿主，我能掌控生死，我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绝对不会！！”
陈凌霄摸出银针，忽然发现，他无比熟悉的手法，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无法标准穴位了。
一只带血的手伸出，放在了陈凌霄的脸上：“先生不用勉强自己的，我就想问先生一个问题。”
“你问。”
“你是殿……殿主，还是医圣，还……还是我……我的陈先生？”
陈凌霄压制着翻涌的心绪，声音变得颤抖：“我是先生。”
明月满足的微微一笑，眼里光彩渐暗：“真……真高兴，能……能在死之前，做……做一场梦。我……我要继续去做梦了。”
陈凌霄无尽惶恐与绝望，汹涌爆发！
“明月！别放弃！你睁眼看看，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许许多多，你没有领略的风采！”
“这世间，还有你没有见识的波澜壮阔！你还年轻，你还可以继续活下去！”
陈凌霄疯狂要激活明月求生的本能。
明月凄然一笑：“所谓世间，不就是你吗？”
说罢，眼里光彩离散，只记住了陈凌霄最后一眼的样子，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