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考进来的人中有两个是另外两个区的同事，虽然是在贺祖林、高小华之后入职的。但也算得上艰苦岁月里抗过饿，挨过苦也没有退缩的人。
对着这样的人虽然没有深交，但祖林和高小华两个对他们却也是惺惺相惜。偶尔遇到局里开会，也会很主动地问问彼此的情况。
尽管这两位好歹也是有正儿八经工作的人，而且还是在邮电局工作，但对电话那可还是真得算是稀罕物。
都说打电话，打电话，这电话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呢？平日里都是领了邮包扛起来就走，有时林滨副局长召开局里会议，那都是不指望他们能参加。
就更别说他们有时间和这方面的同事去交往了。如今，若不是考虑着女儿快到入学的年龄了，他才不会这么苦了自己，年纪一大把，还去跟年轻的小伙子抢位置。
这一来女儿送到市里上小学，总是要比在区里的好；另外趁着自己还是3字开头的年龄阶段，也想试试自己的能力。没想到，真过了！
“祖林，把这玩意给我看看。”梁海看到熟悉的同事背着磁石电话机下来，心里就暗暗高兴。这娃，好说话，又没什么坏脾气，相处起来很轻松。
贺祖林嘴都咧外了：“粱哥，我这可是还没热乎呢，你就想拿着啊。嘿嘿，就不给你。今天这电话机，我承包了。”
梁海两步就走过去，两支手都搭在电话机上：“臭小子！别恼我，赶紧拿下来给我瞧瞧。以前就是远远地看着几眼，还没近距离这么接触过。”
和粱海一个区的年轻人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见他已经牢牢控制住了电话机，便也马上围了过来，一手按在电话机。
祖林觉得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在打劫：“你们区的是不是都这么野蛮啊？这跟土匪有区别吗？”
“祖林啊！你这个是骂自己的阶级兄弟是土匪，这可是要出问题的！”刘壮壮也不知道什么心态，阴阳怪气地对祖林说了这么一句话。
梁海一把推开刘壮壮：“你少来！我知道祖林对我没有那意思。刘壮壮，你可别给我，还有祖林乱扣帽子。”
“不过就是想看看真正的电话机，祖林有诚心逗我一下，怎么，兄弟两个互相说说话，你管得着吗你？”
刘星在楼梯上看见了这一幕，正想开口说话，走在他前面的陈军撇了一眼贺祖林，也蹦跶了一句：“再亲的兄弟也不能乱扇节奏。最近兄弟反目，夫妻成仇，父子、母子断绝关系的多了去了……”
梁海站直了腰杆，下意识地挺了挺背才走到陈军面前：“我说陈军，我和祖林就是逗着乐子玩玩，我们两个当事人都不介意，你们围观的人倒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贺祖林也不是不知道这几个月好像有些反常，每个人说话做事都小心翼翼地。就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有时候他出去，母亲总是要提醒一句：不要多管闲事，没事就回家，别到处瞎逛。甚至有时候，连父亲都会交代：“多做事，少说话。”
“梁哥，算了，算了。”祖林倒不是真怕谁扣帽子，只是明知陈军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他可不想为他的事，把三个人的关系搞得太僵。
梁海自然知道祖林的意思，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何况现在每天还得一起上班、吃饭。便也收住了自己一触即发的脾气：“行，给你的面子。我不说了。”
本来一场凤波眼瞧着被贺祖林劝开了。谁知道这陈军竟然还吵地上恨恨地吐了一口痰：“呸！马屁精！”
已经转身帮着贺祖林提电话机的梁海一听，就炸了毛。
所以这次有机会考进市里，梁军那是拼了老命在复习啊。经常有夜里去蹲坑，还抱着一叠资料在学。
这两个月，那是真把书里，资料里的东西背了个滚瓜烂熟，但却真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他也知道，这种情况靠死记硬背出来的东西，最多一两周的时间，脑海里那些零散的，碎片性的东西十有八九就全部退回去了。
他们可不像贺祖林和高小华，每天往返市里、区里的跑，不仅折腾，最关键就是费钱。不过这两个人貌似从来没考虑到这个层面。
拿着粮票在区政府吃饭和花一两毛钱坐班车回家，他们两个更情愿回家吃着、住着。只不过后来又设了支局，也就安静住下了。
此时，贺祖林看到刘大嘴和另外一个人脸上流露出蔑视的笑，心里就有些看不惯：“壮壮，当时你开溜了，就是梁海顶替了你的邮路跑下来的。”
“什么啊！你说谁开溜呢？我当年……”刘壮壮被祖林当众揭短，心里又急又气。
“是啊，祖林，人家刘壮壮那可是去读大学呢！”关于刘壮壮通过某种特殊的关系，顶替了别人读大学的事情，局里早已经传开。
今天贺祖林这么一说，当年那些一起从艰苦岁月走出来的老人，对这种逃兵多多少少都会心生反感，说起话来也丝毫不客气，
“是，我就是去读书了嘛。”刘壮壮明白这个明里暗里的，这锅，他甩是甩不掉了。不过这种事，谁还会天天念叨着？
这是说世界有人会永远替别人记住一件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事，过了那一阵子，所有的闲言碎语不过都成了一种传说。
时间一久，很多事物的本质在人们的脑海中消亡，外像成了他们认知的唯一途径。比如这刘壮壮的大学生之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还有谁会天天吃饱了撑的，心里该搁着别人的陈年往事？
刘壮壮这人最大的缺点有时候往往也成了他的优点，比如脸皮。因为脸皮厚实，他无所谓一切调侃和蔑视。
“围成一团，耍猴戏呢？”刘星收拾好。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
是今年因为乡邮，从前都是每天领了自己的当天要派送出去的邮包，为了赶路，每天都是行色匆匆，扛起自己的东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