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阴影
柒月白2021-12-26 16:082,113

  当苏莹从河边归来,她坐在父母卧室的窗前。她的前面是父亲常用来放收音机的桌子。此时的桌子上没有了录音机,但却放着母亲生前一直放在衣柜的一个小木匣子。

  木匣子没有锁,但貌似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去翻动了。因为即便是放在柜子里的最顶层,但还是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埃。

  苏莹小时候是见过这个匣子的,那次是母亲带着父亲回到北方的姥姥家,在临走的那晚,她来到苏莹住的房间里,轻车熟路地爬进床底下,从里面拖出了这个匣子。

  苏莹甚至还记得自己当时趴在床上好奇地问母亲话的情景:“妈,这红色的匣子是谁的?是你的吗?这里装得是啥?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床底下还有这东西啊?”

  “你啊,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母亲笑语盈盈地抚摸着苏莹的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一再让她赶紧睡觉:“天不早了,赶紧休息去吧。明天你早早起床,爸爸妈妈带你去北海公园玩。好不好?”

  说着母亲就把这个红色的木匣子装进了另外一个更大的木箱子里,那是要带去南方的行李箱……

  苏莹一边回忆着小时候的片段,一边慢慢地打开了母亲收藏的匣子:放在最上面的是一支钢笔,钢笔下面是一本用红绸子抱得严严实实的笔记本。

  打开笔记本的里面,第一页写着一小行字:“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此证。”

  在这行字的旁边还写着一行更小的字体:永良于民国二十年一,北平。

  她开翻另外的扉页,却没有在发现任何半点星墨,一字未写。可正当准备合上的时候,苏莹又突然发现这笔记本的中部好像夹了什么,于是,她抖了抖,只见一张白色的小纸片从书本中掉了出来。

  捡在手认真端详,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张两三寸大的照片。照片的女人穿着漂亮的旗袍,有一副凹凸有致的身材,以及一张娇媚的脸。她觉得有些面熟,拿到窗边认真一看,结果,让他口瞪目呆:

  这女人竟然是年轻时候的母亲!可是,这女人如果是母亲,那身边的男人是谁?这男人绝对不是爸爸。

  刹那间,吓得苏莹把照片都扔到了地上。

  这男人竟然也穿着军装!最可怕的是这军装竟却和爸爸穿了几十年的军装完全不一样。

  原来,妈妈在爸爸之前有过一次婚姻,而且对方还是,还是……。这一刻,的苏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要父亲和母亲划清界限。

  明白了这一切的苏莹抖抖索索地跑到厨房,拿了一包火柴过来。这照片留着就是一个祸害!爸爸说不定就是被这照片里的故事害的,甚至连妈妈也是因为这段历史而……。

  苏莹看着手中的火苗点燃了手中这张有些泛黄的照片,它正在开始缓缓燃烧起来。就在照片开始卷起了一个角,她忽然猛得把照片放在了桌上,随手拿了一本书,就往上面拍。

  千钧一万之际,苏莹保住了母亲孙志梅在这个世上唯一能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

  她拿起照片在手里,反复地把玩了几次,仍无法想象当年的两个年轻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青春?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在苏莹的脑海里萦绕着:“还是留下来吧,哪怕是让爸爸重新面对昨天,面对历史也是好的。

  说罢,苏莹重新把照片和笔记本,以及钢笔按原来的模样一一归位,最后又放回大了衣柜里。

  因为不用去上班,她干完这些事后,便觉得自己一个闲的要发慌,便关上了门想在院子里走走。可想到自己和父亲如今尴尬的身份,去到谁家都只会让人为难,便打消了在院子里串门和散步的想法。

  最后,她就只能去何芳家里串串门,和李老太太唠唠嗑:“大娘,现在估计也就只剩下你和何芳大姐不嫌弃我了。”

  “傻闺女,无论任何时候,我们都是一家人。”李老太太说的话和和何芳说过的如出一辙。两张不同的嘴,却说出同样的话来,苏莹相信,这是真的。

  知道晚上7点多钟,何芳才推门而入:“娘,我回来了。你饿了吧,我马上去厨房给你弄吃的去。”

  何芳一进门就忙着把自己的手提包挂在墙上,也没注意看家里还做这一个人。老太太则起身走到她的身后笑着说:“不用了,今天吃苏莹闺女给我包的白菜馅饺子,老好吃了呢。”

  “呀,苏莹来了。”何芳很高兴苏莹此刻在家里出现。早上陪着她在河边焚烧遗物的时候,她还哭得稀里哗啦,她还以为这几天不会出门了呢,没想到,下午就已经能走出来了:

  “苏莹,还有没?赶紧给我盛10个吃吃。”

  苏莹笑着点点头,和她们在一起虽然不再那么孤独,无所事事了,但失去母亲的伤痛还在时刻吞噬着她的内心。

  何芳趁着苏莹去厨房的档口,赶紧悄声问婆婆:“娘,她没再哭吧。”

  “那倒没有,只是坐着发呆,杵着不动。我呢,也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闺女唠唠,她在北方时候的事,唠她的姥姥姥爷。

  后来,我又睡了一小会,这闺女就自顾自地去厨房合了面,包了饺子。还真别说,这饺子啊,是真好吃呢。”

  苏莹从厨房走过来,听见大娘正在夸自己:“大娘,好吃,就再吃几个?”

  “不吃了,不吃了。刚才吃得饱饱的呢,现在真盛不下了。”

  何芳听说还有饺子,就朝着厨房直奔而去:“还有多少啊?刚才我回来的时候,经过农校,看见贺祖林他们还哪里换杆子呢。”

  “换啥杆子?”老太太耳朵有些背,听得不太清楚,但却喜欢问得明明白白。时间一长,何芳也就习惯了,凡事都逐一地给老太太反复解释一遍:

  “娘,我们西凤市的电话杆的以前不都是木头的嘛,时间一长木头开始损坏了。最危险的就是一到南方的这个雨季啊,这雨水就渗透到这木头里去了。

  这样一来不仅在维护的时候,木头变得很滑,甚至还有可能会加大导电的可能性。所以呢,现在他们就是连夜赶工,排查安全隐患,把木杆换成水泥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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