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他带到了君悦酒店二楼的茶座包厢门口便离去了,林从一一推门便瞧见沙发上坐着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子,他忙弓了弓身,谨慎地开口道:“想必这位就是薄总了吧,还真是耳闻不如一见。”
回应他的却是一串久久没有停歇下来的笑声,好一半晌那人才压下了笑意对着林从一开口说道:“是林大少爷吧,请坐,我这就去请薄总。”
这话一出,林从一本就有些拘谨的脸色顿时一僵,连声说道:“抱歉、抱歉。”
那人背对着他,摆了摆手,算是回应他了。
只是一会儿,那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便跟随在一个气场异常强大的男人身后从旁边的隔间内走了出来,那男人的模样赫然是他和颜白希在电梯口遇上的那人。
林从一吞了口唾沫,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薄哲坐在了他的面前,他才恍恍惚惚地说道:“原来您就是薄总,久闻大名。”
薄哲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林从一身后的空位,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坐。”
林从一刚坐下,没有过多的寒暄,薄哲便单刀直入地切入了主题,“林大少爷对林氏拿下了米歇尔先生的项目有什么看法吗?”
林从一从头至尾一直保持着一种毕恭毕敬的态度,听到薄哲这么称呼他,他不禁抖了抖身子,连声应道:“薄总叫我从一就好,林大少爷也只不过是个虚无的称呼罢了。至于林氏拿下米歇尔先生在华国的项目,我只知道结果,他们一向不喜欢我接触公司相关的事务。”
薄哲显然也发现了林从一的拘谨,难得对他展示了自己的笑容,用着尽量轻松愉悦的口吻说道:“从一,嗯,是个好名字。你其实不用这么紧张,只需谈谈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就行。”
“薄总,我真的对商业上的事情没什么兴趣,更别提有什么看法了。”
薄哲不以为然地盯着他看了几秒,他一向确信自己的眼光,眼前这个叫做林从一的男人,绝对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简而言之,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林少爷别说的那么决绝,兴趣这玩意儿,向来都是可以培养的不是么?”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突然从公文夹中取出了一份文件,微笑着推到了林从一的面前,“您可以先看看这份文件,再做决定。”
到目前为止,林从一还没有判断出薄哲想要做什么,盯着茶几上还是闭合状态的文件看了许久,又对上薄哲那副笃定的眼神,他才做出决定,翻开了那份文件。
这一翻,仿佛将他多年来封存起来的野心瞬间释放了出来。
林从一有些不敢相信,屏住呼吸向薄哲寻求了最后一次的答案:“薄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薄哲倾身压到了林从一对面,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但那气势却紧紧压迫着林从一,“如你所见,文件上都是我们购入的林氏股份,仅仅只是四处搜集来的散股而已,就有这么多了,那那些因为林二少爷上位而动摇的股东呢?我只不过是需要一个人才来帮我们运营林氏而已。”
林从一向后缩了缩,长吁了一口气,说道,“薄总,您似乎多虑了,景文和汪家联姻,支持他的人只会多,不会少,何来动摇这一说法。”
薄哲听到林从一的说法轻笑了一声,靠回沙发上,对站在一旁的金边眼镜男摆了摆手指,“韩卫,给林少爷看看。”指令刚下,韩卫便又从公文包中摸出了一份文件,摆在了林从一的眼前。
“如果汪家自身也难保了呢?”
林从一翻弄着那列满了汪家行贿的纸张,心底不由地对眼前这个叫做薄哲的男人又高看了几分,不由感慨道究竟得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种程度?!林家这次究竟是招惹了什么人呐!
“为什么是我?”林从一终是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态度也有些强硬地补充道:“别用什么可笑的理由来搪塞我。”
薄哲非但没有因为他态度的转变而感到生气,脸上的笑意反而愈加得浓烈了起来,耐心地阐述着自己选择林从一的理由:“一个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一毕业创建了个有声有色的小公司,只因为父亲的一句话,自己的心血就被林氏吞并了,你难道不觉得很可惜吗?为这个白手起家的高材生而可惜。”
林从一听到薄哲讲的这个小故事,悲悯地扯了扯嘴角,闷声轻笑,宛若自嘲一般地说道:“薄总知道的还真不少,您怎么就肯定我会答应您呢?”
薄哲不敢苟同地摇了摇头,“我没有肯定你会答应,不过我会另找路径让你答应,譬如今天和你同行的那个女孩……”
林从一一惊,立马坐直了身子,对薄哲说道:“干什么都好,别动她!”
看到林从一这幅胆战心惊的模样,从头至尾对林从一都另眼相看的薄哲竟瞬间冷下了脸,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冰冷着声音对林从一说道:“你还是太沉不住气,这一下,我轻易地就知道了你的弱点,是那个女孩。”
林从一怔了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站起身,全然没有了最初那副拘谨的模样,主动伸出手掌示好,“薄总,合作愉快。”
“林总,合作愉快,我相信林氏在你手上绝不只是一个林氏那么简单。”
林从一离开了茶座,久违的热血霎时间涌向了他身体的各个角落,即使他知道他所接手的林氏是姓“薄”的林氏,但他却恰恰可以在这姓“薄”的林氏中创造出一个全新的林氏,是他“林从一”的“林”!
比起那吞没他心血,还不能触碰的林氏,不知好上多少倍!
克制着心中的欢悦与野心,如同往常一样,淡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平静的仿佛与薄哲的会面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一般。
洗漱过后,林从一直直地站在镜子前,温润地笑了笑,轻声细语地说道:“很快,我们就不用感恩戴德地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