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准备开始治疗的事情没告诉太多人,即便是公司的人知道林杰可能要离开几天,也以为他是有其他工作要忙,并没有多想。
确切知道他要开始治疗的人,实则也只有刘菲菲和曾主任而已。
“准备好了么?”药浴桶前,曾主任深吸一口气问林杰。
“您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林杰轻浅一笑道。
“我当然紧张。要知道我们有可能创下医学史上的奇迹,甚至有可能因为你的这个治疗方案而名留青史,我怎么可能不紧张。”曾主任的紧张不是装的,因为他说话时都变得有些呼吸急促。
其实林杰本也有点紧张,但是看到曾主任这般,他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总归只是疼上一疼,既然想要脱胎换骨,这点疼也没什么。
如此打定了主意,林杰的衣服一脱,在四只眼睛的注视下,缓缓进入了浴桶中。
浴桶是林杰之前定制的,因为他需要整个人全部浸入水中才可以。
现下,整个人坐在浴桶中后,口中是潜水专用的呼吸器连接着氧气,然后由刘菲菲盖上了盖子是,将林杰整个人浸泡在了惹事蒸腾的药水中。
其实这个过程除了疼痛,还需要极佳的忍耐力与定力。
整个人全部浸泡在水中,感受着药水带来的付骨剥皮般的疼痛,与此同时还要忍受着水中的那种极致的静默与孤独,极力忍耐冲出水面脱离痛苦的冲动。
所以,只要意志力承受力稍弱一些的人,都无法如林杰这般做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疼痛感仿佛将时间拉长了许多,每一秒钟都变得格外缓慢。
林杰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但面对这种极致的疼痛,他真的很难做到放松。
忍耐挣扎,拳头攥起又松开,书中安静让他更容易感受到身体上带来的每一处的痛苦,仿佛活生生的体会着自己被一遍遍凌迟。
试图想些开心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可这种法子依旧难以奏效。
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被疼痛拉扯着,几乎没办法专注的去想任何事情。
林杰料到会很难熬,却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即便如他一般意志坚定,却也一度冒出了放弃的念头。
不行,不可以放弃!
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找回从前的自己,如今胜利在望,眼看就要到达胜利的终点,决不能放弃!
林杰一遍遍的鼓励自己,给自己树立起自信心,抵消掉意图放弃的念头。
渐渐地,林杰感觉到身体渐渐开始发麻,伴随着一种胀痛感,他知道药水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而林杰在药水中承受中极度疼痛时,刘菲菲与曾主任也在焦急等待着。
两个人站在浴桶旁谁也没说话,全身心的关注着林杰,稍微听到一点声响便紧张的上前查看,生怕林杰在里面出现什么问题。
刘菲菲时不时地去检查一下氧气是否正常,然后又看一会儿手表,觉得那秒针转动的如蜗牛一般缓慢,让人心焦不已。
“按照林杰之前给我的资料,现在已经开始起变化了。”曾主任看一下资料文件,自言自语的嘟哝着。
刘菲菲没接话,细眉紧锁的盯着浴桶,盼着时间能过的快一些。
终于,在焦急缓慢的等待后,计时器“叮铃铃”的响了起来,那声音清脆悦耳,仿佛瞬间击破岑寂的黑暗,带来了晨曦与朝阳。
“快,快打开。”
刘菲菲鲜有如此心急失态的一面,赶忙与曾主任七手八脚的打开了盖子。
与此同时,一只手抓住了浴桶边缘,一颗肿胀如猪头一般的脸缓缓露出了水面。
即便早有预料,可林杰这幅模样还是将二人吓了一跳,甚至不敢碰他。
因为林杰全身都肿的不成样子,像是一个充足了气随时都可能会爆掉的皮球,皮肤表面被撑得似乎就要裂开。
全身又红又肿,甚至连眼皮都似乎睁不开了,只有一小条缝隙。
“怎么会这样……”刘菲菲瞬间有点慌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在这方面,还是曾主任见多识广更为淡定,见林杰如此这般虽惊吓了一瞬,但也立刻沉下心来,按照原计划让刘菲菲搭把手,二人一起将林杰从药浴中扶了出来。
此刻的林杰,全身如同被火勺刀刮,刘菲菲与曾主任扶着他时,触碰到他的皮肤的瞬间都让他揪心般的疼。
因为剧烈的疼痛,已经耗费了他的太多力气,加上全身肿胀,同嘴巴也没能幸免,就算他想说什么也很艰难。
涂抹药膏时,那药膏几乎是淋倒在林杰身上的,一个人扶着一个人涂抹。
刘菲菲做的很仔细,从头到脚趾缝,全身上下每一个缝隙全都涂抹到了药膏,一丝不苟的让人感动。
厚厚的涂抹一层药膏后,便是定制的大块细棉纱布包裹全身,林杰整个人俨然成了一具木乃伊,只留下了眼睛和口鼻的一点缝隙。
因为药膏的清凉与一点阵痛的作用,林杰已经感觉稍微好一些,而后他所能做的就是放自己当成一具尸体,老老实实的等待。
因为有些事情刘菲菲一个人做太吃力,而且要随时观察林杰的情况,曾主任索性暂时住在林杰这里。
虽然有刘菲菲这女人在平时可能不大方便,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大家所想的都是照顾林杰,自然也没了什么男女芥蒂之分,反而更像是战友一般相互扶持。
最主要的是,曾主任专业的医生,若有什么突发状况,有他在旁,刘菲菲也更加放心。
随后的时间便在漫长的煎熬等待中度过,刘菲菲和曾主任也没什么胃口,家里有什么便对付这吃一口,睡觉也是轮流去睡,总有一个人守在林杰床边时刻关注。
林杰虽然口不能言,但其实意识一直都是醒着的,偶尔因为过度疲累昏昏欲睡,但也半睡半醒的状态,很清楚身边一直有人守着他。
对于这一点,林杰很感动,若非有这两个人在身边,他也不敢贸然进行全身治疗。